『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顾赦未曾想到, 一场论道大会,自己会中招。
他在外门被排挤多年,见过各种伎俩, 躲过无数陷阱, 没想过会因吃块糕点,阴沟翻船。
下午的论道会, 顾赦坐下不久, 藏在袖里的幽蛟发现茶几上的糕点。
“我要吃糕点, ”它道,“主上喂我吧。”
幽蛟其实不想吃, 对这些东西没兴致, 只是心里有点酸。
得知坎坎被当成狗后, 幽蛟特意去嘲笑,谁知被反杀了。
当时白绒小兽面色淡然, 递给它一块糕点:“被误会是狗怎么了,这是小主人给我的, 尝尝, 你吃过吗。”
幽蛟一噎。
“不会没吃过吧,也是, 看你瘦消的模样,多半从未被主人投喂过, ”坎坎不紧不慢摇头, 一脸‘羡慕’。
“真好, 哪像我, 每天被小主人喂得饱饱的, 都重了不少。”
“我才不在意呢!”幽蛟怒吼出来。
此刻看到一模一样的糕点, 它在袖下哼哼半晌, 说了句。
虽然理智告诉它,顾赦不可能喂,但幽蛟忍不住抱有期待,万一主上要惯着它呢。
幽蛟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在它期待之际,发现少年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块糕点。
幽蛟一愣,欣喜若狂,瞬间感觉蛟生值了。
它赶忙张开嘴,结果等了半晌,那糕点在它满眼期待中,落入少年自己嘴里。
顾赦尝了口似曾相识的糕点。
如美玉般的色泽,与在戒律堂时,泥人带来的一模一样。
不过味道没有那日的好,尽管那夜尝到的,都被摔碎了。
顾赦只尝了这一口,却没想到,就是这一口阴沟翻船了。
他吃下没多久,身体开始发热。
体内有寒性奇毒的缘故,顾赦浑身冰凉是常有的事,突然反其道地发热,毫无疑问,非常不对劲。
论道大会还在继续,顾赦调整吐息,用灵力压制体内泛起的燥热。
那股热意迅速消失,但没多久,又卷土重来。
与此同时,顾赦感觉心间空落落的,好似少了点什么,他环顾四周,目光缓缓落在前方红衣少女身上。
女孩侧着脸,卷翘长睫轻掀,天边余晖洒落,给她精致的侧脸轮廓,轻描淡写绘了个金边。
仿佛找到令人安心的东西,内心的燥意被抚平。
这感觉过于古怪,顾赦皱眉,收回视线。
论道结束,顾赦迅速回到房间,他知道自己多半中药了,不知何人所为,目的为何。
好在药性不强。
顾赦吞下解毒丹和清心丹后,打坐用灵力镇压药性,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体的温度不降反升,愈来愈高。
这药与春药相似,又有些许区别。
顾赦意识清醒,燥热中诞生的那股冲动,并不强烈,但怎么都消不下去,宛如柔丝缠绕在心头,时不时挠他一下,让人心烦意乱,又找不到源头。
想起回来时路过的湖泊,顾赦出门,索性跳入湖中。
天边黑色浓郁,深秋夜里,冰凉的湖水将少年浸没,刺骨的寒意将他包裹起来。
顾赦神色好转了些,但这点好转,只维持了片刻。
没多久,他吐息沉沉,苍白修长的手扶着额头,体内的燥热源源不断涌出,又找不到发泄的出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没吃到玉糕生气睡觉的幽蛟,一觉醒来,发现出了大事。
它尾巴一甩,搭在顾赦脉上,察觉到某种悸动,惊声道:“主上,你怎么被人下蛊了?!”
顾赦眼神骤变,难怪吃解毒丹无用。
是蛊。
但论道会上,位置是他随机选的,坐下后,面前的糕点茶水无人动过。
哪来的蛊,难不成自己跑来了。
顾赦神色微沉,思忖会是什么蛊的时候,察觉到一缕格外清晰的目光。
他侧脸望去。
提着灯笼走来的红衣女孩,一张白皙脸颊浸在柔和灯色里,美得惊人,她腰身系着长长的衣带,在晚风中飘飞,底下坠着的几个小铃铛,在半空荡起弧度,发出清脆声响。
顾赦呼吸一顿,陡然错乱。
他看着走近的悠悠,仿佛等待已久的东西来了,体内原本只冒出苗头的冲动,一下挣脱了禁锢,翻涌而起,将顾赦清醒的意识瞬间瓦解。
红衣身影放下灯笼,伸手落在他额间。
一缕幽香从她身上飘来,宛如世间最令人着迷的味道,顾赦眸色暗了暗。
忍不住扣住悠悠手腕的那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糟。
但很快,顾赦发现还有更糟糕的。
黑蛊在他眼皮底下,灰飞烟灭了。
路悠悠手脚无措地拿着空盒,看向他,一双微红眼睛,充满茫然不解,还有十万灵石消散的,点点委屈。
顾赦深吸口气,闭紧双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湖边因此,陷入短暂的寂静。
意识到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悠悠,惴惴不安地握着空了的盒子。
每只情丝蛊对应的黑蛊,只有一个。
没了,就再无其他。
凉飕飕的夜风从湖面另边吹来,悠悠冷得一哆嗦,她怎么都没想到,中蛊的会是顾赦。
原著里,分明是个内门
电光火石间,悠悠愣了下,愈发心虚。
书里顾赦经过宗内大比,名声大噪,在清筠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场论道会,没人忘记他是亲传弟子,他本坐在路杳的身旁。
但现在蝴蝶效应,宗内很多人,还没有顾赦是亲传弟子这一概念,不小心把他遗漏,才让他坐在了内门弟子之中。
也许,他坐的地方,正好是属于那倒霉路人的位置。
如无意外,顾赦还吃了原著里,他本来碰都没碰的糕点
理清一切,发现自己罪加一等的悠悠,艰涩地眨了眨眼,扭头望向顾赦。
月色暗淡,落在水面泛起细碎光芒。
少年半阖着眼,一言不发地靠在湖边石壁,被扯松的衣襟半敞,任冷风灌入,一片冷白的皮肤浮现出红意。
待在冰凉的湖水里,他看起来却热得厉害,额前黑色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鸦羽般的长睫也透着湿意。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顾赦下颌线绷紧,喉结轻轻滚动了下。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悠悠记得原著里,中蛊的内门弟子,碰到路杳后,犹如中了最猛烈的春药,完全失去理智地向路杳扑去。
但顾赦,看起来情况还好,悠悠稍微安心了些:“你还好吗。”
“不好。”他音色喑哑,诚实道。
悠悠默了默。
中了情丝蛊的人,蛊毒发作时,只有两条路。
一是靠自己顽强的毅力撑过去,不过因为情丝蛊发作一次比一次难熬,至今没有人通关过。二是靠施蛊之人安抚,帮其缓解痛苦,共享鱼水之欢
念及此,蹲在岸边的悠悠,踌躇道:“听说意志力强的人,可以独自撑过去。”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顾赦低哑的嗓音,染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混着夜间的冰冷:“你觉得我可以。”
悠悠不知道。
虽然原著里,顾赦被红莲业火烧了七天七夜,都没叫一声疼,但情丝蛊是操控人原始欲望的东西,不是轻描淡写的‘忍耐’两字就能熬过去的。
悠悠迟疑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当务之急是帮顾赦渡过这次的蛊毒发作,解蛊之法,只有以后在寻。
湖边水里,顾赦平日束紧的乌发,凌乱散开,一向苍白的面色透着少见的红晕。
他狭长的黑眸半垂,听到悠悠说话,深吸了口气。
什么感觉
欲火焚身,想把人拽到怀里啃吮撕咬,尽情发泄的感觉。
他仿佛走在悬崖边上,下一刻就要失去控制,变成沉迷情欲的行尸走肉。
情丝蛊就是这样一种蛊,带着报复的意味,把中蛊之人变得面目全非,即便心里再多怨恨,身体却不受控沉沦其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下蛊之人与其而言,就是人形的春药,这话半点不假。
自从路悠悠出现,原本尚能控制的蛊毒,一下变得不可收拾,情欲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人吞没。
但远离她
哗啦的水声响起,顾赦走远了些,在距离悠悠一丈之外,感受不到对方气息的时候,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了般,几近窒息。
不仅如此,他眼中的清明消散,意识变得昏沉,恍然间,只有把红衣身影抓回来一个念头。
“顾赦?”悠悠见他远离岸边的背影僵住,叫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顾赦眸色一暗,本就涣散的意识,更加摇摇欲坠。
他深吸口气,胸膛起伏不定,汗珠从额角滑落,冷白皮肤下,浮起青色的血管。
顾赦回过头,狭长的黑眸半垂,静了几秒。
他开口,听到自己低哑得不像话的嗓音。
“你可以走了。”
话落,顾赦朝湖水深处走去,虽然有些痛苦,但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熬过这次蛊毒发作,再去寻解蛊之法。
他不指望路悠悠帮他。
想起论道会上,路悠悠时不时朝慕天昭身前糕点望去的场景,情丝蛊的源头昭然若揭。
顾赦眉眼戾气横生。
终究是憎的。
不仅是今夜的无妄之灾,过往诸多坎坷划过眼前,令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怨念一下爆发出来,又悉数敛入眼底,化作最深邃幽冷的黑眸。
“顾赦——”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本该在岸边,不知为何,仿佛就在他身后。
顾赦回过身,冷戾的眸光一顿,看到近在咫尺的红衣女孩。
她站在湖里,似乎有些畏水,神情紧绷,卷翘的长睫轻轻颤抖,目光不安望了望水面,随后看向他。
围绕两人的湖面泛起阵阵波澜,波光粼粼。
悠悠的手从水里探出,凝着细碎的水珠,拉住他宽大的玄袖。
“我不走,”
顾赦长睫微颤了颤,敛着黑眸,目光落在袖间纤长白皙的五指,半晌,低哑的嗓音从喉间发出。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悠悠浸在冰凉的湖水里,冷得吸了口气,嗓音带着一点寒颤。
“嗯,”她微微点头,“我不能把你一人丢在这。”
此事因她而起,她不会当逃兵的。
她还准备了法器,局面真无法控制的时候,能将顾赦打晕带走,总不会把遭受无妄之灾的少年留在这,独自承受痛苦。
顾赦漆黑的眼眸,看着她。
悠悠待在过腰的湖水里,青丝散开,浑身湿漉漉的。
几滴水珠沿着她漂亮的颈线滑过,在雪白肌肤留下水痕后,缓缓没入红色衣裳里。
她卷翘的长睫轻掀,底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再往下,今夜浅淡的月光,仿佛皆凝在了那颗红痣上,衬得灼人眼球。
连风声都没有的寂静深夜里,顾赦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带着前所未有的炽烈。
让他全身上下,连血液都变得滚烫。
顾赦往前一步,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属于少年独特的气息席卷而来,悠悠心神微乱,下意识往后退了步。
她虽不走,但不知顾赦此时是什么情况,心里慌慌的。
“你还有清醒吗?” 悠悠确认道。
顾赦低低“嗯”了声,长眸漆黑,再次靠近了她。
悠悠悬着的心落下,发现不断靠近的人,心头打鼓,忍不住一退再退,直到撞上临岸的石壁。
她后腰被一块凸石抵到,疼地轻哼了声,还没来得及脱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摁住她。
一片阴影洒落在悠悠身上,顾赦另手撑在她身侧,将人圈在自己与石壁之间,充满侵略性的灼热气息,一下将女孩包裹起来。
悠悠心中的不安骤然放大,几乎下意识想要从狭窄的空间逃脱出来。
顾赦垂眸看她,嘴角往上弯起,却是少见的笑了。
“要逃吗。”
他音色喑哑,透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听得悠悠一顿,磕绊道:“不、不逃。”
她背贴着石壁,抬眸问:“你现在难受吗?”
顾赦低“嗯”了声。
悠悠眨了眨眼,抬手落在他发顶,摸了摸:“那我这样安抚你一下,会不会好些。”
顾赦默了默:“我不是坎坎。”
悠悠一噎,悻悻地收回手:“那我怎么帮你。”
她见顾赦尚且清醒,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的模样,想来还有得救。
“让我抱一下,”顾赦道。
他话语落下,没等悠悠回答,原本撑在石壁的手一转,落在女孩细软的腰肢。
悠悠浑身一颤,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起了起身。
趁着她后背与石壁分离的一瞬,顾赦手掌钻了进去,扶着悠悠被石头抵住的后腰,将人往自己身体一拢,紧紧扣到了怀里。
悠悠心跳吓得漏了拍,眨眼被他抱入怀里,浑身上下,连发丝都紧绷起来。
她不适地屏了屏呼吸,正想说话,顾赦不由分说箍紧了她的腰,紧接着低头,将脸庞埋进她颈窝处,带着近乎缠绵的意味,细嗅了嗅她颈间的气息。
悠悠身体僵住,站着宛如一块石头。
少年吐息混着体内的热意,喷洒在她颈侧,让大片白皙的肌肤浮起薄红。
“师姐,”
他哑着嗓音,低低说了句, “让我抱一会好吗。”
悠悠:“好。”
这一字吐出,满是悲怆。
都抱了才问她,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过中了情丝蛊,顾赦还能保持冷静,只乖乖抱着她,将头埋进她颈窝,其余什么都没做,一点不像传说中那些瞬间失去理智的人。
如此地忍耐克制,倒让悠悠心生了几分怜意。
她任由顾赦抱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某个时刻,悠悠忽然想起:“你会找我秋后算账吗。”
扣着她腰身的手微紧,下一刻,少年诚实道:“会。”
悠悠:“”
先前那点怜意,早知道喂坎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