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淮南郡,寿阳县内的一条河边,两个中年妇女匆匆从河边打了水,快速往家里去。
等到了家门前,一个头上扎着揪揪的健壮小男孩跨过门槛,从院子里跑出来,扑到其中一个妇人怀中喊娘。
妇人低头一看,看见儿子小虎举起的手里有一小块已经被手抓得有些化掉的糖。
“那个长胡子的人给的,娘吃,娘吃。”小虎奶声奶气道。
和妇人一起去打水的是她大嫂,见状在一边道“既然是那位贵人给的,阿鱼你就替小虎收着吧。再过几天,就是过年了。”
妇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夸他一句乖,然后低声问起来“长胡子的人为什么给你糖啊你没有做什么事惹恼他吧”
小虎摇头,道“我很乖的,娘。那个人今天能下地走路了,说我伺候他做的好,才给我糖吃。旁边那些凶凶的人都羡慕我呢。”
妇人稍稍松了口气,又爱怜地摸了摸儿子小虎的头,打发他赶紧回去那位贵人身边,不要乱跑了。
小虎径直跑进了这个家里的侧院,妇人和嫂子一起弯腰继续担起水,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
这个本来属于普通农户的院子里,此刻四周都站满了凶神恶煞的士兵,他们的刀和铠甲上大多都还带着血迹,铠甲的细缝里,甚至可能夹着死人的碎肉。
但是因为天寒,又没有换洗的衣服,且淮南郡内四处瘟疫横行,怕洗澡染风寒,这些士兵都还穿着原来那一身,没有换下来清洗过。
妇人和嫂子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常常能闻到一种刺鼻的血肉腐烂的腥臭味,但是她们不敢露出任何不适的面色,因为这些人在三天前闯进她们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了她们的丈夫和家里的老阿爷。
现在这个原本生活着八口人的小户,已经只剩下了五个人,分别是家里的老阿婆,她和她的嫂子,以及她的六岁的儿子小虎,嫂子八岁的女儿妞妞。
老阿婆做菜的手艺还不错,被留下专门负责给那位贵人做饭,她和嫂嫂则要负责这一院子士兵们的伙食,另外家里两个孩子,小虎和妞妞,被叫去专门伺候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据说是受了重伤,为了安全,除了小孩子和他自己的亲兵,不让任何人靠近。
叫妇人说,要不是家里唯二的两个孩子都被叫到了对方身边,和对方同吃同住,她一定拼死往饭菜里下毒,和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同归于尽。
妇人和嫂子小心地把水倒进缸里,朝厨房里走去。
进去前,妇人想起去河边的路上听村人说起最近隔壁村子里也起了瘟疫,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诅咒就该叫瘟疫把这群畜生也害死
侧院被特意收拾出来的屋子里,王业躺在床上,慢慢读一卷书,两个孩子就侍立在一旁,大的那个时不时替他挑一挑炭盆,小的则用小手捧着水,预备王业随时要喝水。
王业带着几千精兵逃入林子里后,因为席献的兵一直在淮北境内搜寻他的踪迹,试图把他翻出来斩草除根,王业不得不带着手里的兵越躲越往深山里去。
期间有好几次,王业的踪迹都被席献的人发现了,王业壮士断腕,让手下士兵分兵假扮成他引走席献,这样才终于席献手下逃了出来。
彻底逃脱席献的追兵,王业和手下的人又在淮北之间的大山里迷了路,期间又死了不少一路保护他的士兵。
等王业终于从大山里走出来,渡河进入淮南,他的手下又开始因为喝了被污染的淮河水染上了瘟疫。
王业带着剩下几百人一路走一路弃兵,等深入淮南,身边最终只剩下几十人护卫,自己还在山里因为被猛兽袭击受了伤。
王业风流潇洒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苦,在山里的几个月里,他带着士兵在大山里乱窜,日子过得连野人都不如,最惨的时候,连生肉都捏着鼻子咽下去了。
可是即使混到这个地步,王业王家子弟的架子和骄傲还没有丢。
他不想这么灰溜溜一身是伤地回去,不然他王家的声名就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他决定暂时在淮南蛰伏,等待时机。
他必须风风光光地回去。
南帝四年,出了正月十五,汝南郡的女官们也开始干活了。
官府积压了一堆公务要干,她们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外郡逃来的流民们上户口。
这些流民的存在被官府发现后,乡长们一面先找地方将人安置了下来,不准到处走动以防瘟疫传播,一面火速给陆瑶那边去了消息。
等陆瑶看到消息之后,便让乡长们在给流民隔离一段时间确定没有身上带瘟疫之后,将人就近编入本乡的户口中。
由于赶上年末休假,流民们的户口也就到现在才开始办。
随着办户口业务开始,更多关于淮南、丹阳、庐阳等郡的消息进一步被搜集起来,摆到了陆瑶案上。
陆瑶看着这些情报,被上面的一条情报吸引了注意力。
情报写着,有从淮南过来的流民发现,淮南境内有长得疑似胡人的人在淮南内出没,而且已经不止一个月了。
长得疑似胡人,不止一个月,那就至少是十二月初就已经在淮南出没了。
陆瑶一联系王业兵败的日期,就猜到了这些胡人来淮南的目的。
估计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才悄悄在淮南出没,为的是抓住王氏门阀的重要人物王业。
胡人说起来已经入华几百年了,从汉初开始,就时而有胡人来降,移居汉人境内,虽然胡人和汉人的矛盾始终没有停止过,大部分胡人可能也从未真正想过要彻底归降汉人,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在这个汉人已经开始以儒治天下的时代,汉人文化的文明水平是绝对高于胡人的;胡人对汉人的文化,也从未停止过崇拜。
先进的文明可以被落后于它的野蛮文明征服,但是只要野蛮的文明亲眼见过先进的文明,就难免产生向往和崇拜。
北方的刘氏蛮王即使反了马家的统治,祸乱北方,更破了马家的都城,抓走马家的一位皇帝和太子,但是蛮王的朝臣们也从来没有否认过汉人王朝的文化先进性,对于汉人的世家子弟,更处于一种奇怪的自卑状态。
这让他们往往在抓住世家子弟的时候对他们十分礼遇,三年前刘奔的士兵攻破长安和洛阳,事后抓了一堆北方世家大族的人,但是对这些世家子弟,刘奔不仅没有粗鲁对待,反而好声好气求教他们治天下的心得,要不是弟弟刘策阻拦,他还想留这些人入朝为官。
即使最后不得不杀了这些世家子弟,刘奔还是下令,不能对这些世家子弟粗暴失礼,而是给他们送去了毒酒,让这些世家子弟体面地走了。
不过,等刘奔去世,他的亲弟刘策上位,对汉人的态度就要粗暴多了,不仅飞快杀了被废的先帝和先太子,还特意派人送两位皇室的头颅给南帝以示羞辱。
可即使如此,刘策也不能避免对汉人世家的向往,在杀死废先帝和先太子后,对方立刻开始任用被俘的先朝大臣,并让废先帝的司徒陈获做了自己的丞相,时不时就要问一问这位汉人朝臣的执政意见。
有了陈获辅佐,刘策对待南方的汉人朝廷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在去年还在和南帝开战的时候就三番五次喊话南帝朝廷说自己的朝廷有很多官职都还空着,自己在北方虚位以待,接受南方任何有识之士的投靠。
别说,刘策这么一说,北蛮境内之前还反抗频发的各地人士还真消停了不少,更有留在北方的大族派出人前往投靠刘策的。
看到自己政令带来的改变,刘策也改变了原来一昧只用残酷暴力手段的做法,开始准备想要再笼络一两个南方的大世家,以期未来找机会彻底灭掉整个汉人的朝廷,成为中原唯一正统。
刘策的摊子铺的大,对王业也就格外容忍,哪怕这家伙已经被席献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了,可刘策得知前线消息之后,还是下令让席献务必抓到活的王业。
所以席献才不得不做两手布局,一边带人在山里追,一边派人潜入淮南堵。
陆瑶现在可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的隐情,但是她在推出来这是胡人派人在找王业之后,脑子一转,有了别的想法。
二月,扈季丛领兵从汝南出发前往淮南,梁奎留守汝南。
淮南境内原本已经被流民帅占领,等流民帅一走,郡内没有留下什么大规模武力群体,不仅胡人在这里出入如入无人之境,扈季丛领兵进入后,占领淮南的过程也无比顺利。
很快,陆瑶就收到了淮南已经被占领的消息,淮南太守早不知道死在哪场战乱里了,淮南境内还剩下的几家豪族也被扈季丛一锅端,等陆瑶派人前往淮南准备收编整个淮南人民的时候,淮南境内那才叫一个干净,比当初被陆瑶带着义军铲过一遍的汝南都干净。
陆瑶直接依照汝南的治理措施,依样画葫芦,在淮南境内分田设三长,建立新的税制。
而新的女官也在过去的两年里积累了足够的备选人员,陆瑶直接从书院里选派人手,调到淮南接管基层人民。
而在占领收编淮南的过程中,陆瑶也悄悄让阿卯带着人找到了那一群在淮南境内四处找寻王业踪迹的胡人。
阿卯带着几个半大少年,直接抓了那群胡人的首领,然后开门见山,以重金求交往,说自己是南边的一户商人,因为在南边混不下去,想带些南边的商货到北边贩贩,希望可以和这位北边来的大哥合作,等赚了大钱,就共享富贵。
这群胡人探子的首领马荣已经被阿卯的一锭金子闪瞎了眼睛了,阿卯的一大堆话他就听进去一句“赚了钱,分你一半”。
马蓉用手指掏掏耳朵,吹了口气,一边心里主意乱转,一边状若好奇地问“你卖什么货呢要是卖不出去,赚不了钱怎么办”
阿卯嘿嘿一笑,用拇指在舌头上舔了舔,挤眉弄眼“盐。”
“盐”马荣一惊,险些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盐呐那可是任何时候都是一个王朝命脉的盐
对于来自中原以北的胡人来说,盐的地位就更重要了,只有汉人才有把盐提炼出来的技术,但是汉人垄断盐类销售,在他们的祖先还没有移居到中原的时候,据说以前家里要卖掉大量的牛羊,才能换来少少的一点盐。
没有盐吃,人会没有力气,头发还会变白,没多久就会生病死去了。
草原人一辈子都想占住一个稳定的盐田,以杜绝祖上对盐的短缺。
在南下移居之后,对盐的重视也始终刻在草原人的传承里,虽然占据北方后有了不少盐的来源,但胡人总担心自己手里的盐不够。
而且在北方的汉人南下之后,因为很多原本制盐的人员和技术也一并被带走了,如今的北蛮王朝境内的胡人贵族们,也的确很缺盐。
胡人贵族们自己倒是不缺盐,缺盐的主要是下面的小官和士兵等,北方胡人境内的盐卖得很贵,普通士兵和胡人百姓们必须要用掉很多的财产才能买到足够的盐。
如果这人真的能弄来盐别的不说,他自己也能省一笔钱啊。
更别说,如果真的是盐,在北方根本不愁销路。
马荣看着眼前这人眼睛发光。
他终于收起了心里的轻视,仔细打量起自己面前这位小哥来但见他长得细皮嫩肉,衣服也穿得讲究,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心里不由得暗叹,自己刚刚小看了人,这人说不定就是南边的什么大家族子弟。
听说南边的世家子弟一个个智计百出,满肚子心眼,这家伙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说不定就是他们汉人说的那个什么,低调,不摆架子,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故意假扮的。
毕竟对方要贩卖的货物可是盐,不管什么朝代,盐这种物资都是官府垄断的货物,普通人禁止贩售,更遑论是往敌国贩售了。
对方能卖得起盐,出身肯定不低,但是因为这事的确见不得光,所以特意伪装得比较平凡普通。
嗯嗯,一定的这样。马荣在心里暗暗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人出身很高,说不定就是那什么王谢阮家的人,马荣心里带上了敬意。
他心想,自己在淮南都找了五个多月了,王业至今没有下落,说不定早就死在哪里了。但是如果能搭上这一条卖盐的买卖,自己也不算毫无所获。
而且他还不打算自己独吞这桩好事,他准备把这人上报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席献。
有大人物带着好办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他在席献手下多年没有晋升了,如今把这块一起赚钱的肥肉献上去,正好向顶头上司表表忠心,方便自己晋升。
马荣心里的算盘打得哐哐响,面上却不表露,反而一脸为难“你就这么光凭一张嘴叭叭,我怎么敢相信你啊万一你根本不是什么卖盐的,而是南边派来的内奸,其实是想打入我们内部,趁机做点什么,那我可不就栽了。”
马荣这么说,其实就是想再骗点贿赂,他是看出来阿卯很有钱了,刚刚送给自己百金,连眉头都不动一下,仿佛送自己的钱不是他的似的。
马荣哪里想得到,阿卯送给他的钱还真不是自己的呢
不过阿卯却并不像马荣想的那样,继续顺着他的脾气走。
一听说马荣怀疑自己,阿卯立刻摆了脸色,伸手要去拿回自己刚刚送给马荣的百金,嘴上还道“做生意,靠的就是一个信字,只有交易双方都互相信任,生意才能做大做强,才能赚得到钱。若是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一开始就怀疑对方,那以后的交易还怎么做呢”
“将军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敢相信我,那这桩买卖还是算了吧。我在这个时候跑到淮南来,还千辛万苦从那些官兵手下救下将军,不是为了和一个把我当做内奸的人做生意的。我宁可不挣这笔钱,也不受这种屈辱。将军把钱还给我,我们当从未见过。”
见到阿卯来抢钱了,马荣连忙把装着金子的包裹护在怀里,还连声道“公子莫怒,公子莫怒,我也就是问一问,我问一问,不是不相信你。你可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伙伴了,我是镇南大将军、扬州刺史席献席将军手底下的人,我们席将军你知道吧在蛮王那里也是深受信任的重臣,在我们北边那是威武得很啊。有我帮忙,你的生意一定能在我们北边畅通无阻,畅通无阻啊到时候赚钱多多的”
阿卯听他说完,这才做出要考虑考虑的样子。
马荣急道“不骗你,我本打算以后再说的,现在就告诉你吧,我打算回去以后就把这生意介绍给我们席将军。席将军手里养的兵多,钱财上一直不太趁手,私下里接的活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桩。而且你这买卖肯定能挣大钱,我们席将军一定会保你的,我是诚心交你这个朋友的,你就答应我吧”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情况下,虽然和你做生意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是我也相信你的诚心,交了你这个朋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阿卯脸上露出亲切的微笑来。
马荣也跟着露出笑容,咧着嘴露出黑皮下的一口白牙。
阿卯和马荣说好,自己有一批五百斤左右的盐在今年八月之前可以运到淮河南岸来,让马荣和席将军说好,到时候派人到河岸接应自己。
而这五百斤盐也只是第一次试试水,如果卖得好,席献和马荣也讲信义,是真朋友,自己以后就可以弄来更多的盐运到北方。
到时候两边按成交价五五分成,席献那边只要管他们偷偷卖盐的事不被别人发现和攻击,其他的都交给阿卯。
等生意谈成,其他细节也约定好,阿卯便送马荣过了淮河。
还告诉他,自己在淮南这边有关系,让他不用担心和自己交易被发现。
马荣过河后,还频频向阿卯保证自己一定不辱使命,让他放心准备盐。接着就带着自己的小队北上了。
一桩可以改变南北格局的交易就此达成。
另一边,在控制住淮南后,陆瑶的女官进驻要干的第一件事其实不是编户,而是管控整个淮南郡南的瘟疫患者,然后隔离出疫区派医者进入诊治,以及派人寻找疫情的源头。
淮南都拿下了,找个疫病源头还不简单,陆瑶很快发现淮南的疫病都起于淮河流入淮南的支流,而再派人循着水脉往上找,在水里找到了大量腐烂的尸体。
这初春时节,温度已经渐渐起来了,泡在河里的尸体都成了巨人观,场面那叫一个精彩。
别说是普通人,连见惯了死人的沙场士兵也一个个吐得不成样子,倒是跟随士兵前往处理疫病源头的医药班学生们一个个镇定无比,面不改色地让人准备了竹筏将尸体捞出来,然后挖坑焚烧。
河水里当初沉了一万多尸体,如今又过去半年,这一代河道里还剩下的尸体也没有太多,等打捞完这一截河道的近千具尸体,负责“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处理焚烧尸体的医者就回去向陆瑶报告情况。
此时陆瑶就坐镇在淮南的治所里,身上也穿着小号的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
不光是她,其余进入淮南的将士都一律是这个打扮。
按照陆瑶所说,人们之所以会被疫病传播,是因为空气之中和淮河水里都有疫气,而疫气又是因为死去的尸体怨气和恨意所化,如今那些死后得不到合理安葬的士兵的尸体都已经化作了凶尸,事后掩埋无效,只能用世间破除一切邪妄的大火焚烧,烧除疫气的来源,才能从根本上阻止疫病继续传播下去。
陆瑶的说法逻辑合理,医者和将士们都认为有理,所以即使认为焚烧他人尸体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但是,谁叫那是凶尸呢一旦化作凶尸,那就是“非我族类”“鬼魅魍魉”了。
对于这种“非我族类”,人们可没有同情心和礼貌可言,焚烧也不算罪过了,反而是积德。
处理河里的尸体的时候,士兵们除了觉得恶心,行事还是做的很利落的。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焚烧事宜主要是医者们主导的,看着这些弱质女流们都如此镇定,士兵们当然也不能被比下去,如此,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等医者回去向陆瑶复命,陆瑶得知了淮南附近水道里捞出来的尸首数量,很快推测出,这极有可能是之前王业和席献打仗的时候,席献杀掉的那些流民帅的军队。
胡人打仗赢了有屠城的习惯,这回是打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城,屠不了城,但是将守城的流民帅和其手下军队屠个精光是毫无疑问对方做得出来的事。
而那么多的尸体,傻子都知道,让尸体烂在自己领地上不好,再往南就是敌人的地盘,谯县离淮水有一段距离,又在淮水上游,反而是淮水以南的淮南郡等郡县,郡内水源都是淮水支流,尸体沉入淮河,影响的都是敌人。
席献只要脑瓜子一转,很容易就能得出把流民军赶到淮水边杀掉沉尸河里的想法。
所以,这才是去年淮河下游地带开始瘟疫大流行的原因。
推导出尸体的来源,陆瑶推出淮河下游肯定还有更多尸体堆积,立刻让手下士兵和医者继续顺着水流向东打捞尸首,同时开始派人向淮河以东的庐阳和丹阳太守传信,让他们配合自己,打捞尸首,以防疫情继续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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