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南帝四年八月,江北诸多势力尽归陆瑶手下,江北一统。
王继特设江北总督一职,加与已经被封为扬州刺史的王若彩,使持节北部诸军事,对她大加鼓励,希望她能带领手下军队拿回淮北地带。
但是这一年接下来的日子里,王若彩和她手下的军队都蛰伏了,一个个老老实实呆在江北休养生息,大力垦荒建水渠,并在九月的时候开始在江北广大丰沃的土地里种下小麦这一北方作物。
只因为从南帝朝廷南渡开始,北方变得更冷更干燥了,这种气候还南移,进一步影响到了江北地带。
南帝元年的大旱只是一个起头,第二年的雨水稍微多了点,第三年又变得更加干旱,冬天也更加冷。
夏季的干旱因为陆瑶提前发布政令命令乡长们带领本地百姓挖水渠修水库得以缓解,可冬季的暴雪却不期然冻死了许多原本在本地可以种活的庄稼。
要不是这一年的民众整体情绪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且有连续两年的丰收和足够的田地抗风险,那这一场暴雪就足以再在本地制造一场饥荒或起义。
百姓可以看目前,为官者却不能不看长远。
在淮南种小麦的事,陆瑶从南帝元年就开始酝酿了。
小麦比许多农作物都更加耐旱耐寒,产量也不低,在气候变得更冷更旱的期间被推广是迟早的事。
等到南帝二年十月对招收的学生进行分专业考试时,陆瑶就特意出了一道专门针对小麦种植经验的考题,选拔出了十几名对小麦种植颇有心得的学生。
这群学生便被陆瑶打发去教庄上的农户们种小麦去了。
和她们一起的,还有几位对种地没有特殊技能点,但是出人意料地具有种子选育、培优思想的学生,陆瑶交给她们的任务是让她们找出更高产、更抗旱、更抗旱的种子,办法自己想,想出来了,有大赏。
其实这时候的人们已经有了培育新品种的思想,但是相关的技术大多掌握在世家手里,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资本让手下的人去一代代试种试播培育不同品种的稻子。
但是究其根源,世家培育新品种大多是为了自己享受或者争奇斗艳,手下人培育出新品种得到的奖励也无非是一时的夸奖或者少量的奖励,比如奖你两块田,将你一点钱。
这样的奖励还不足以让大多数研究种田的人投入漫长的时间周期和精力去大量尝试新品种。
毕竟,他们得到的还是太少了。
但是陆瑶开出的价格不一样。
自南帝三年八月始,陆瑶在妇好书院设农博士,于此并列的还有医博士,数博士,工博士,政博士,军博士,商博士,文博士等十博士。
博士评选以实绩选拔,只要你达到标准,即赐博士称号。
博士分三级,初级博士地位、封赏、福利等同一地太守,妇好书院内又称其为名誉太守,而且太守要干活,管一地百姓,名誉太守可没那么多破事。
如今妇好书院内的初级博士有两位,都是工博士,一位是发明了竹纸的霍升,另一位是做出供印刷的活字的霍满。
协助霍满解决活字粘合剂的杨师傅如今还差一步,按功评级出来,是工硕士,意思是硕果累累者。也位同一地县令了,但是离博士的“博”,还差亿点点。
发明能影响历史的重大物品的运气是可遇不可求的,能碰巧遇上霍满搞不定活字的粘合剂蹭个硕士已经不容易了。
如今杨师傅正铆足了劲儿使劲收工学的学生,试图用带学生的功绩点攒够功劳,评博士。
不然他这一天天的,见了霍满那个老东西在自己面前洋洋得意,叫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啊。
此外,历经大小进攻型战役百余次从无败绩被陈光攻打假意投降不算,手里掌握着陆瑶半数兵马的猛将扈季丛,也是硕士,不过是军硕士。
这家伙手里抓着这么多的兵,虽然目前还没有正式的军衔,可陆瑶给他的封赏和他自己本人的财富荣耀等早就超过一地太守所拥有的了,但是他还是整天盯着军博士这个头衔,见了霍升、霍满两个就语气酸酸的。
而作为霍家庄名义上的主人,霍家庄炼丹房唯一主宰的霍升,听说了陆瑶弄出来的这个十博士之后,本来有点不肯离开霍家庄出去吃苦的他也忙不迭收拾了行礼,前往淮阴投奔自己的另一位老同学宋耀之。
这位宋耀之宋同学,按照霍宴的说法,是一个比自己对炼丹更加痴迷的人,而且比霍宴还要生猛。
当初和他一起在蜉蝣子门下学习,炼丹技术还处于起步阶段的时候,这位神仙就经常自己亲身上阵,磕生磕死,弄得蜉蝣子几度以为自己这个弟子怕是活不到毕业了,但是他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并且在蜉蝣子不教炼丹课的情况下,自己总结了一堆炼丹心得,还和同样对命理玄学不太感兴趣,一心只想靠嗑药飞升的霍宴产生了不错的友谊。
“但是这么多年来为何不见父亲与那位宋伯父联系呢”陆瑶不解,和霍宴同学频繁往来的好基友,明显只有阮温这一个啊。
“这个啊”霍宴揣着手,略有点心虚的样子,“为父当年觉得这厮胆子太大,太不要命,当年在师父门下就如此忘我,等他回了家,恐怕活不了两年”
在陆瑶看穿一切般的目光注视下,他又憋出两句实情来“其实当年为父我吧,不是很看得起他,只是他自己黏上来,我碍于是同门,不好太拒绝。此外,为父一开始炼丹的一些心得,咳咳,也是得自于他,我一心想要自己研究些超过他的东西来,才好上门交往”
陆瑶冷眼看着霍宴在那边打哈哈挽尊,心想,恐怕只有最后一句才是自己这便宜爹不找那位宋朋友的理由,霍宴么,一向自视甚高,结果他最喜欢的炼丹术其实是别人教他的,还是他不太看得上的人教的,这他不得偷偷卷个几十年,琢磨出点成绩才好上门打脸
看透自己老爹这点小心思,陆瑶也不拆穿,由得他带着在自己的启发下研究出的一些化学发现屁颠屁颠找老同学炫耀去了。
毕竟她原本只是想要弄一块沿海的地盘,但是谁知道,霍宴不仅送一个上好的沿海小县到自己面前,还附赠一个比他自己还猛的炼丹狂人呢
深夜,陆瑶一边顶着熊猫眼拿着笔在纸上奋笔疾书,为霍宴画下一个个化工世界的大饼,一边嘴角疯狂上扬。
而从女儿这里领了一堆任务当宝贝的霍宴,就此背着包袱,带着行礼,还附赠一堆陆瑶交给他带的学生,踏上了跋山涉水,前往淮阴县搞化工的路。
淮阴县是个好地方,地处沿海,和内陆之间却恰好被一座大山隔离开来,县内比较穷,人民比较刁不服管,朝廷也不太看得上,向来是本地人自治。
由古至今,朝廷派的官员都只是去走个形式,打不进当地人的管理体系之中,而淮阴县的土皇帝,就是宋家。
作为宋家当代家主,宋耀之就是淮阴县当之无愧的老大。
霍宴去淮阴县前是先送了信给宋耀之的,那边的宋耀之果然不愧他嗑药狂魔的称号,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顽强地活着,在得到当年一起炼丹的好朋友霍宴的来信之后,宋耀之立马热情邀请霍宴来淮阴县和自己交流这么多年来的炼丹心得,光是在信上就写了一二三四五足足三十多个他“精心钻研”、“亲身体验”、“十分有效”、“愈用愈妙”好方子给知己,狂热之情,简直要溢出纸面。
霍宴到达淮阴县后,二话不说,先用自己这两年在陆瑶启发下得到的几个化学小把戏镇住对方,接着忍痛拿出陆瑶给的任务清单,说自己得到高人指点,有了接下来这一二三四五个心得,你要是想学,我可以
结果不需要他再勾引,宋耀之拿着陆瑶的那一列任务清单就看得如痴如醉,立马就调派人手,寻找材料,要试验上面的内容
淮阴临海,自古就有煮盐为业的风俗,霍宴的任务清单里有一项便是利用充裕的海岸线阳光建立晒场,进行大面积的晒盐以减少柴火耗费,大批量制造品质更稳定,纯度更高、产量也更高的海盐。
在洗女的帮助下,霍宴以霍家的身份和宋耀之签订了合约,霍家出晒盐的技术,宋家和淮阴本地人出人和场地,双方合作,在淮阴制盐,由霍家打通外出卖盐的途径,除去成本,获得的利润双方各半。
结果宋耀之是个比霍宴还不管俗事的冤家,在知道了合约内容后硬是找到霍宴说,搞技术这种高雅脱俗的事,怎么能夹杂上金钱关系呢他要求宋家人不收钱,只要让他搞研究获得了快乐就行让宋家人吐血不已。
好在霍宴虽然是个不着调的,但是在大事上他还是不含糊的,把宋耀之的荒谬理论拍了下去,拉着人进盐场捣鼓提纯去了。
南帝四年二月的时候,洗女就替霍宴给陆瑶送来了消息,说淮阴那边的实验晒盐场已经筹备完毕,等四月太阳变大,就可以初步开始尝试大规模晒盐,一开始开辟的晒盐场只有几亩地,产量大约在一个月两千斤左右,随着太阳变大,到了七八月阳光鼎盛时期,应该能月产五六千斤。
如果生产顺利,明年她们就会在淮阴县租下几百亩地,大量聘请当地人,大量产盐。
七月的时候,淮阴的晒盐场已经囤了七千多斤盐,洗女也接到了消息,便开始带着一批人,带着五百斤盐,从淮阴县出发,前往淮南,准备北上。
这第一批五百斤盐,陆瑶不是用来当物资卖的,而是用来做试吃的。
洗女带着这五百斤盐,在马荣的护送下,直取洛阳。
洛阳在四年前经历过一次大屠杀,但是洛阳到底是名震古今的大城市,在胡人驱赶百姓回迁后,这里又慢慢恢复了些许繁荣。
洗女卖盐的第一站就是这里。
洛阳属司州,司州刺史甫敢先规定,洛阳城内,只许卖官盐,不许百姓自己煮盐卖。
在胡人遍地的洛阳城,洗女在马荣的帮助下,在洛阳城内普通百姓生活的那一侧盘下了一间不起眼的小铺子。
马荣不解,问她为何不把手里这么好的盐卖给那些贵族。
洗女笑道“你们胡人的贵族又不缺盐,他们有自己的卖盐渠道,不必买咱们的盐。而且卖给贵族,暴露的风险太大了,到时候他们对付我们怎么办。倒是那些百姓,恐怕大部分人都无处买盐,如果能买到盐,而且我们还愿意稍微便宜一点,他们肯定愿意保守秘密。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钱挣了。”
马荣听了直夸洗女聪明。
五百斤盐而已,洗女用的还是比官府低上半成的价格卖,于是即使商铺规定一户人只能买半斗,那五百斤盐还是在商铺里摆出来不到三天就卖光了。
三天后再有人来,洗女把门一关,雇了个本地人专门蹲在门口传话主人家的盐卖完了,等十月才有新货。
等到十月,洗女再次运了五千斤盐进洛阳,没等盐卖完,司州刺史甫敢先的人就找上了门。
马荣吓得当场就带着手下跑了,洗女却在自己的一众手下的平静注视下,施施然随人走了。
马荣跑到一半就后悔了,自己好歹也是席献席大将军的人,虽然是刚提拔起来没多久的,但是在外面也不该这么堕了将军的面子,竟然遇到甫敢先的人就跑。
而且别说甫敢先的人是不是来抓人的,即使他是,自己也不该跑啊,那可是个钱袋子他自己也是席将军的亲卫
将军把这么大的一件事交给自己,难道是为了看自己遇事就跑路的吗跑路,那是以前当小兵的路数,他现在官大了,就应该硬起脊梁才对
马荣一路给自己做了不少思想工作,但是到底担心自己在别人地盘上,又是甫敢先甫刺史的人亲自抓人,他身边带的人不多,总觉得危险,于是在外面偷偷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偷偷跑回去,在暗处观察他那亲爱的洗女妹子怎么样了。
结果等他回去,他那被抓走的洗女妹子已经安然回来了,而且看着红光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好事似的。
等马荣磨磨蹭蹭地进来,洗女也没有丝毫怪他,反而夸他机智,说多亏他跑得快,不然甫刺史还没这么容易接受自己。
接受接受你马荣看着脸还是又黑又黄,上面长满麻子的洗女,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马大哥你想什么呢”洗女无奈地笑道,“我说的是,甫刺史接受和我们的合作,在洛阳卖盐的事。”
直到洗女说完前因后果,马荣仍然觉得自己好像脚踩在棉花上,怎么都踩不实的样子。
他,他,他一个席大将军的亲卫,虽然是刚提拔的,虽然是为了卖盐刚提拔的,可他是怎么做到忽然成了洗女的人的
就在刚刚,洗女告诉他,她已经和甫敢先达成了在洛阳卖盐的交易,因为他一开始就跑的动静吸引了人的注意,她不得不也将他的来历和盘托出。
为了保他一命,她向甫敢先保证,她会说服他投靠甫敢先,让他继续帮她卖盐且不泄露他们合作的秘密,所以,他以后就是甫敢先的人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以后是洗女的人了。
因为洗女想用他,他才能活一命,但凡哪天洗女看他不耐烦了,不管是甫敢先还是席献,都会要了他的命
马荣望着天,觉得天旋地转,像是一团黑洞将自己吞没了。
但是他回过头,望着自己出来的地方,洗女和自己谈话的地方,忽然想起来,自己能升官,能发财,一切都是从自己接下了卖盐这桩生意开始的。
没有卖盐这条捷径,那么他应该还是席献手下一个已经走到头的探子,别说单独负责席献的一桩赚钱生意,他就是想私底下见席献一眼都不容易。
想到这里,马荣咬牙他以前是谁不重要,他以后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掌握着大批盐的洗女还愿意用他只要洗女还用他,他就有价值,他就会被看重什么席献,什么甫敢先,都要排到后面,他的前程最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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