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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当替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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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度都不清楚自己不敢置信的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李泯吗?

他确实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特殊的一个,虽然背景与他们相差悬殊,但从不倨傲,有宴会邀请他,他有时间都会来——不过也称不上友好就是了。

而且他十分的……挑剔。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有着近乎刻薄的挑剔。仿佛在他眼里,就没有什么完美的东西。

所以他不太允许别人靠近自己。

并不是洁癖,或者傲慢——

他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些美学上的畸形品会刺到自己的眼睛罢了。

能接近他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有着异乎常人的优异之处,或者是才华横溢,或者是……美得让人屏息。

而他现在和景予站在一起,并且,没有排斥他抓住自己的衣角。

这说明了什么?

周度不愿细想。

或者是因为景予吗?

这个小替身出现在他们的圈子里,从来都是柔弱畏怯的模样,永远都深情而仰慕地望着谢知安,极大地满足了谢知安的自尊心。

他们都笃信不疑景予对谢知安的深情,周度也曾经很羡慕。

他有钱,跟他玩玩的人是多,图他家世和大手笔的也多,甚至图他长相的也不少。

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像景予对谢知安那样,不论好坏照单全收,全身心地爱着他。

他都还忍不住想过,要是景予喜欢自己多好,谢知安那个渣渣算什么。

可是周度现在就有种梦境破碎的感觉。

景予居然跟李泯在一起。

哪怕他不喜欢谢知安了,选择的也不是他。

景予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李泯被人邀请去小厅里密谈,他独自一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站在长桌边,努力地扎蛋糕和水果吃,周度才走到了他身边。

“……周先生?”景予一愣,送到嘴边的车厘子突然不香了。但他坚决不浪费,塞进嘴里嚼吧嚼吧,鼓着一边脸颊说“你好。”

周度本欲出口的质问突然就被堵回了肚子里。

说实话,虽然景予个子不矮,但他脸嫩,皮肤光滑,肩又偏窄,整体就显得很年轻、很娇小。

不熟悉的人,可能会以为他还是个在上高中的小孩儿。

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周度觉得景予热得发红的脸,还有沾着蛋糕屑的嘴唇,以及鼓鼓囊囊松鼠似的腮帮子,都格外的动人心弦。

连他都有些热起来了。

周度不由分说,抓住了景予的手腕。

这一抓他才发现景予有多瘦,腕骨伶仃得像还未长成的少年。

随着他的动作,景予的袖口往上捋起了一截,露出一截同样细瘦的小臂。

他拽着景予往人少的地方走,景予有点懵。

怎么怎么,带他去见谢知安吗?

他不是很想啊喂!

分手就要断干净是替身的职业修养,藕断丝连这样是违背职业道德的!

但是周度有点出乎他意料,都走到了花园尽头了,还是没有看到谢知安。

谢知安放鸽子了?

景予乱七八糟迷惑地想着,然后周度松开了他的手,背过身去,松开西服外套,扯了扯领带,像是在冷静情绪。

更像是穿勒着了在透气。

“景予。”周度语气沉沉地开口,目光幽深地望着已经被墨色染了半边的紫蓝天际。

“有些话我早就想要对你说。”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不,或许你真的不知道,毕竟你那么爱他,爱得眼里都看不见别人。”

这是什么糟糕的开头,景予直觉不太妙,试图跑路。

然而这个男人的背影死死拦住他的去路,还一边痛苦而自嘲地笑着,对他发出噪音污染,做着各种离奇的解读。

“一开始谢知安带你来的时候,兄弟们都起哄要你喝酒,你喝不了酒,急得眼眶都红了。”

“谢知安说要代你喝,你心疼地把酒抢过来,忍着泪小口小口地喝光,然后强笑着对谢知安说没事的,你喝一点没事的。”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谢知安走了什么狗屎运,能遇上一个这么心疼他的人。”

啊,这,那其实是因为他很喜欢喝酒来着……

那时景予为了把持人设戒了半年的酒,好不容易有机会喝一口还要被谢知安蹭,他都快气哭了。

其实景予酒量很好的,红的白的啤的气泡的,乃至超市门口打折批发的果味酒他都能来一点,爸爸曾说过他有行走商场的天赋。

不过喝酒对健康不好,再加上他穷,又做了谢知安的替身——

林承是不喝酒的。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没有再碰过。

周度抒情的时候,景予还能分神去胡想着这些。

周度的情绪渐渐走到了。

他猛地一甩外套,转过身,眼睛赤红。

“为什么不是我?”周度声音太急切,他抓着景予的手,胸膛都跟着震动。

“是,我是不如李泯,可我也比谢知安好不知道多少倍吧?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美其名曰把你当替身,其实就是找个泄欲工具,我不会啊!我要是喜欢你就只喜欢你一个,你缺钱我也有,你要红我也捧,为什么你找谢知安都不找我?”

景予被他晃得有点懵,忍不住小声道“你,你慢点说……我没听清。”

周度“…………”

他妈的,情绪过去了,再吼一遍状态都不对了。

他捏着鼻梁清醒了一下,告诉自己冷静。

好半天终于缓过来,周度再重复了一遍,“谢知安到底哪里比我好,你选他都不愿意选我?”

“…………”

这是个伪命题。

他在选择谢知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同时存在过周度这个选项。

事后诸葛有意思吗?

景予努力地咽着最后一口蛋糕,他突然觉得这蛋糕有点干,卡嗓子,于是艰难地鼓着腮帮子道

“啊,这……可能是因为谢总不馋我身子。”

周度突然寂静了。

“也可能是因为我最需要的时候,他在,周先生不在。”

景予诚恳地说。

不是替谢知安说好话,而是在陈述现实。

如果当时谢知安对他的要求不止是那一纸合约里的“模仿林承”,而是对他的有更进一步的想法的话,他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正因为清楚谢知安心有所属,所以他可以放心地躺在谢知安身旁,和他深情款款地说话。

因为反正他们俩都不会真的用心。

他由衷地希望解释清楚之后,周度能够放下执念,不要再缠着他制造精神污染了。

可很显然,在周度耳中,景予的话就犹如放屁,他听到的是自己自动转化后的“谢总不会强迫我可你会”“你就是馋我身子而谢总和我是灵魂伴侣精神恋爱”之类的内容。

周度显然更阴郁了。

景予快被噎死了,他急需进去喝口饮料缓缓,但眼前这人明显还不打算放过自己。

手还攥得更紧了。

景予抽了抽,没抽动,遂放弃。

“是吗……”周度眼神空洞地喃喃,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是我的错吗……”

……

怎么感觉他马上要大喊古娜拉黑暗之神了。

这好像是黑化的序幕啊。

景予从未如此渴望过有人来捞一把自己。

这个人很快来了。

身形高大,衣着冷洁,面孔干净淡漠的李泯抓住了周度的后领,轻而易举地把他往后拽了半米。

——“不然呢?”

李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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