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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章: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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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玉的经历与沈独有些相似,都是从人生的高处跌落,所以他更明白,当人落入逆境,有些改变是无可奈何,从前觉得程玉小小年纪工于心计,总是揣摩人心,如今倒是有几分理解了。

“怪不得。”宋瑜瑾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故事,她想起之前程玉身上种种的格格不入。

因为出身低微,没有约束和正规的教育,御马监的马倌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痞气,就连陈白彦偶尔也会冒出一两句脏话,而程玉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是不紧不慢的,他还识字,能看懂她随手丢在屋里的书,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他心细如尘,和马癞子动手的时候就察觉了我会武功,也算得上聪明,拿这件事来威胁我教陈白彦武功,我看他对朋友还有几分真心。”还知道为陈白彦他们谋一条生路,要不是后来看陈白彦学武有天赋,他也不会动了把人带去边关的心思。

宋瑜瑾心中复杂,如此看来,程玉对陈白彦和小胖,是真的好,当初冲动之下思虑不全也情有可原,她年纪比他们几个大,却因为一丁点小事耿耿于怀,倒是心胸狭隘了。

“而且这小子真的和我很像,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沈独指着不远处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贾郎中的程玉,“我看他动了和贾郎中学医的心思。”

宋瑜瑾也看到了,以前觉得他这种不言不语跟着人的行为别有目的,现在却觉得有些可怜:“是为了能帮到白彦和小胖吗?”

“一半一半吧。”

以程玉的身体条件,在武道上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所以沈独和他说过,去了大胜关,很有可能只能做个后备,好在程玉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从那以后就一直留意着贾郎中的行为。

沈独看得分明,程玉这么做,一部分是出自于对兄弟上战场的担心,想要为他们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死去的“李玉”,他像一块海绵,不停地吸收着所有能够学到的东西来武装自己,只为了强大起来。

或许将来某一天当他足够对抗自己的对手的时候,他会选择回去,为“李玉”的死,讨回公道。

“怪不得你对他和颜悦色的,原来是同病相怜。”宋瑜瑾笑笑,“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我会改的。”

从那之后,宋瑜瑾对程玉的态度不再冷淡,也不故意和他拉开距离,遇上了还能说上几句话,虽然回不去从前,但已经好了很多,程玉察觉到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多了起来。

对着宋瑜瑾时,还是那副羞涩又腼腆的笑容,一如宋瑜瑾初到御马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单纯而又青涩的少年。

一行人走走停停,越往大胜关,天气越冷,宋瑜瑾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边塞的冬天。

京中的雪,飘飘洋洋宛如柳絮一样飞洒,轻柔婉转,含着若有似无的诗意,怅惋清幽,而大胜关的雪,冷硬尖锐,像钢刀,像利剑,毫无顾忌地砸在脸上,像一颗颗细小的石子,毫不留情,一下一下地刮着皮肤,叫人生疼。

沈家的将军府早已破败,萧曼却在城中有一座萧宅,安顿下来以后,宋瑜瑾居然还在这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看着本该死去的九霄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宋瑜瑾瞪大了眼睛,转头去问沈独是怎么回事,九霄不是自尽了吗?

“文棋,你来说。”

文棋站出来,说起当时的事。

当时他追着九霄而去,赶到之际,九霄正举着匕首朝自己心口毫不犹豫地刺去,可就在刀尖刺破衣服那一刹,九霄有了片刻的动摇和畏惧,就是那一刹那对于死亡的恐惧,给了文棋机会。

文棋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迅速将受伤的九霄制服,不过想到他被人故意放走的事,文棋没有直接把人带回去,而是交给另外的人,回去向沈独复命。

宋瑜瑾恍然想起当时的一幕——文棋回来以后,先在沈独身边耳语了几句,沈独才告诉众人九霄自尽的事。

那时她没有多想,想在一回忆起来,如果九霄真的自尽,文棋进屋以后直说即可,何必多此一举,原来都是沈独在骗人。

“赵明旭一受伤我就猜他还有别的目的,当然要早做准备。”果然,因为受伤的事,他在皇帝那里首先就成了弱势方,那种时候他们拿出任何不利于赵明旭的证据都会被视作是有心陷害,所以他让人把九霄送到了大胜关。

九霄也不过是个和陈白彦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赵明旭把他当工具一样训练固然让他有了不俗的能力,但少年心性,自然会留恋生命,会畏惧死亡,正是因为这个弱点,才会让萧曼撬开了嘴。

赵明旭早有染指军权之意,只是一直不顺,才会动了私自组建军队的念头,他的这些行为,连玉贵妃都不知道。

九霄答应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可以为他们作证,但是他有一个要求,必须保证他的孪生哥哥青云的安全。

从赵明旭可以毫不犹豫放弃他来看,如果出了事,青云也绝对会成为弃子,在匕首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对赵明旭生出了一丝心冷,自然也担心青云没有好下场。

虽然现在还用不到九霄,但这张牌,总有一天会成为推到赵明旭的庞大力量里的一员,沈独自然答应,所以提前将人送到了这里,一面是放在眼皮底下好监视,这里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如果九霄真有异动,也能及时发现,一面是想利用九霄,钓出一些别有用心的探子。

安顿好以后,沈独和萧曼去了城外的一座山。

山腰上有一座坟,正对着大胜关。

这是沈家军为沈廷安夫妻立的衣冠冢,他二人被视为乱臣贼子,沈家旧部远在万里,寻不回他们的尸骨,就用旧物在这里为他们立了一个冢,让他们每天都能看到大胜关。

墓碑上刻着两人的名讳,黑色的漆在日晒风吹里慢慢的褪色,可四周被打理的很整洁,积雪也被扫开,沈独跪在墓前,红了眼眶。

萧曼当然知道他在难过,笑着道:“军营里有许多老兵,总是轮流来照看打扫,还陪着义父义母说话,他们并不孤单。”所以,也不必内疚。

“我知道。”沈独拿出带来的香烛和酒水,这里到处都是沈家人,哪怕他们有不一样的姓氏,不一样的出身,但他们都是一家人,“久别故里的游子,归来之际总归心绪难平。”

萧曼因这一句话湿了眼角,转过头去。

是的,沈独也好,贺子轩也好,她也好,他们都是游子,只有这里,才是他们永远的归宿。

“爹,娘,我回来了。”回到这片可爱又温暖的土地上,回到这个团结又友爱的家里,这三年多的苦楚,只为了这一天的回归,“这些年我很想你们,以前爹老是训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现在我改了很多啦,肯定不会再惹你们生气。”

桀骜不驯的沈小将军终于被磨平了棱角,可惜却再也不能让他们看到。

“还有娘,自从你走后,就没有人为我做衣裳了,不过现在,有个人肯陪着我吃苦受罪,你不用担心孩儿孤单。”

“是啊,小朗都成家了,你们泉下有知,也可以放心了。”萧曼举起酒杯,“那是个很好的女孩,一定能把小朗照顾好。子轩有事在身不能赶回来,我替他向二老敬一杯酒,将来等我们三人齐聚,再一起来看望你们。”

萧曼眼前浮现往年一家人团聚的场景,不论再远,她和贺子轩都会赶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喝酒赏雪论家常,那样轻松热闹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萧曼和沈独走后,一个瘸着腿的老兵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年纪已经不小了,两鬓斑白,脸上堆起了深深的褶皱,一身盔甲旧的脱了色,却还是穿的整整齐齐。他是沈廷安麾下的旧部,跟了他二十多年,后来因为受伤退下去了。

这三年来,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每一次他都把洗的干干净净的盔甲穿在身上,来见他的将军。

他走到墓前盘腿而坐,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和墓碑对饮。

“少将军回来了,您也可以瞑目了。”

他扭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大胜关,小小的关隘在大雪中被掩去了全貌,大大地吞了一口酒,叹息般道:“咱们的大胜关,可真美啊。”

沈独带着陈白彦小胖去了大胜关的军营报道。

大胜关早已今非昔比,关中的小镇人影萧条,不复繁华,而沈独连守关将领的面都没有见到,反倒是来迎接他的那位士兵是一位旧相识。

“少将军!”张桥曾经是沈廷安身边的一员猛将,一眼就认出了沈家人那一脉相承的样貌,顿时热泪盈眶,“没想到还有能再见到你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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