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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问就是挺疼(加更,送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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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江家落难之前,江家那位曾祖父曾封王拜相,那时提起江家,世人总要称之为“淮西江家”。

淮西江家乃是名门望族,而齐家祖祖辈辈皆为江家附属,以前群雄割据的乱世,淮西以江为尊,更是以江为王,江家之鼎盛,远非如今可比。

更甚至,其实早在江家那位曾祖父封王拜相时,这淮西江家其实就已经没落了。

人说百年皇朝千年世家,这江家便曾是这片天下的门阀世家。

“……也不知大哥那边如何。”

一年了,当初葬于青山之人,并非大哥,可这么久了,若那人还活着,定会知晓家中此前发生的那些事,而若是他知晓,那他定然会回来,

可既然他并未回来,那么……

大哥他,如今,又究竟是生是死?

现如今江家哥几个,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

他们只知大哥曾被送进刑狱,而后又透过刑狱被人带去那个集秀营,可是之后呢?去了那集秀营之后,又是否安然无恙?

老四盲目地相信大哥那一身本领,事实上他们这些人都有些盲目,然而关心则乱,

所以不敢想,也不敢猜测,生怕心中担忧应验成真。

“……”

江雲庭舞出一套枪法,锵地一声,一杆长枪插在了雪地之中,而他薄唇一抿,那脸色也微微一沉。

“……这也是你大哥教的?”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冷清清的嗓音,江雲庭猛地一转身,之后,就见那客栈的屋檐下,有人斜倚在房门旁,满天月华融入其身,那神色平静而淡漠,

可江雲庭看着这一幕,却突然又有些哑然。

“大……”

“嗯?”

他及时住口,然后抬手按了按头,

他到底在想什么?

方才那一眼,竟险些将那人错认成大哥。

可是,方才,那人的神色、气质,也确实是与大哥极其相似,就好似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大哥从前也是如此,神出鬼没,看似贵气,却又淡漠,平静之下是无人知晓的波澜壮阔,

江雲庭敛了敛神,然后又长吁口气,这才看向言卿问:“夜已深了,妻主怎还未歇下?”

言卿神色一顿,“大抵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

她说完,又抬起了头,瞧了瞧天边那一轮冷月,朦胧月色就那么孤零零地悬挂于夜色之中,一旁点缀着几抹寒星,可那些星辰太过黯淡,并不显眼,这么一看反倒是越发孤寂。

江雲庭凝视她许久,忽然想起磐石村中,这人拖走了赫连娘子,而后长达几个时辰,那刺耳凄厉的哀嚎,直至后来那赫连娘子渐渐没了声息。

后来这人从房中走出时,给他的感觉,和这一刻有些相似。

江雲庭有些局促,

“那个……”

“那个,不如找五儿问问?让他给您开个安神助眠的方子?”

言卿听后一怔,而后又好似失笑,“不了,是药三分毒,总归是少吃为妙。”

但说完,她又是微微一笑,那神色有些复杂难懂。

“况且,治标不治本,”

“有些事,终归还是要靠自己去克服。”

江雲庭听得一怔,而言卿再度沉默了片刻,这才抬头说:“你也早些休息,当心着凉。”

说完,她便徐徐转身,

月华依然高挂,那冷冷清清的月色从寒夜之中洒落而下,可她却一步一步,徐徐走向那些浑浊的昏沉之中,那满室的黑暗,是此刻月华无法照到的地方。

江雲庭就这么看着她,愣了许久许久,直至言卿都快上楼了,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且慢!!”

“嗯?”

她步履微顿,回过头来。

而江雲庭这声“且慢”脱口而出后,他自己也愣住片刻,

但,都把人叫住了,那……

“妻主……妻主会喝酒吗?”

言卿又一怔,

而江雲庭不太自在,抿了抿嘴,才突然拎起一坛子烈酒说:“酒虽烈,但大哥以前跟我说,大酒虽伤身,但小酒却怡情。”

他不是六儿,没六儿那么温软体贴,也不是小五,看似嘴贱,但其实倘若那人乐意,那张嘴也能跟涂了蜜似的,油嘴滑舌把人哄得身心舒畅。

他也不是二哥,与这人之间没多少默契,更不是老四,没老四与这人亲近。

他与这位妻主,其实有些陌生,也很有距离,但倘若就这么放她回去,他又觉得,或许那不太好,

她心情不好,至少这,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而言卿讶然地瞧他几眼,末了才问:“我记得,你似乎很抗拒,怕我接近你,通常都是尽量能离我多远便多远?”

江雲庭一僵,然后讷讷地说:“那您自己不也说了,有些事,总得靠自己克服。”

言卿又一怔,而后扶了扶额,她又笑了。

“好,那就克服。”

“一起喝一杯?”

她笑着问。

而江雲庭用力一点头,拍开酒坛上面的泥塑,扯下了红封布,在此期间言卿拿来了两只酒碗。

两人一起坐在客栈后院的屋檐下,

酒倒得很满,好似盛着天上那一盏明月,

言卿拿起酒碗一口饮尽,

辛辣的酒水像是穿膛火,一瞬烧红了她双眼。

江雲庭看她一眼,但没说话,仅是再次为她满上了一碗。

就这么一碗接一碗,

许久,言卿眼底有些红, 鼻尖也有些红,但她吸了吸鼻子,忽然就笑,“我突然想起,我以前,大概前几年,有次和一些人一起喝酒。”

那是从前当兵的时候,一群姐妹,也有兄弟,彼此嘻嘻哈哈,勾肩搭背,一起听新闻,一起评时事,酒过三巡肆意吹牛,又或者彼此掰手腕,一堆人在一旁起哄。

言卿忽然就抿了一下唇,然后再次一口喝尽了一碗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停顿片刻,才又将那么一口气,徐徐地吐出……

现如今回想,那一切,离她那么那么远,恐怕是终此一生,都再也看不见了。

她好似又上了战场,只是身边没了曾经并肩作战的那些人。

“……”

江雲庭看她半晌,自己拿起酒碗,也喝了一大口,

等放下酒碗后抹了一下嘴巴,才说:“那……那您要是喜欢跟人喝酒,往后我给您介绍几个朋友?”

言卿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而江雲庭说:“那些弟兄酒量都不错,而且,也确实很适合做酒搭子。”

言卿失笑,“好啊,要是能有那一天,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

“……”

但此刻的江雲庭还不知,未来的某一天他还真把这位妻主拐走了,俩人正跟他那群“弟兄”们一起喝酒呢,然后先是一个白毛,接着是几个黑毛。

后来江雲庭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没能下地,

别问,

问就是挺疼。



转眼翌日,钟山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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