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风红缨自觉地拉起小玥站到一边给咆哮进门的井一伟让出位置。
被抓的白玉对拐卖的事讳莫如深, 他能对现场所有人闭口不言,但对井一伟不行。
井一伟是井秀儿的爹,井一伟有权利知道这五年白玉带着井秀儿在外边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就是你!你就是白玉!”
井一伟一进门就指着被捆住的白玉大喊:“你才是真的白玉, 说,你把我女儿拐哪去了?”
跟着井一伟进来的边庄宴还没张口翻译,白玉就梗着粗红的脖子说道:“爸, 我跟秀儿是真心相爱, 我没拐她, 她是自愿跟我走的…”
井一伟一脚将白玉踹到了角落。
“放你x的狗屁!”
白玉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沫,嘴里的门牙都掉了。
见井一伟还要打白玉,村长不干了,窟着井一伟的双臂,制止道:“不许再打了, 这是我们村的人,打死了你负责?”
井一伟气呼呼地推开村长, 冲半死不活的白玉呸了口痰后一屁股歪倒坐到门槛上。
“我要见我女儿。”
井一伟的诉求就只有这一个。
白玉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
“爸…”
井一伟:“别叫我爸, 等见了秀儿, 你们俩赶紧给我离婚。”
在来春鎏寨的路上,思女成疾的井一伟忏悔过,想着等进了寨子,他一定会好好的祝福这对小两口, 绝对不会再插手女儿的婚事。
可谁能想到白玉竟然做出这等事,女儿跟着这种满嘴谎言的男人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提及离婚, 白玉抬起头,不甘心地道:“爸,我跟秀儿在一起五年了,您现在怎么可以还让我们离婚?”
这句方言风红缨听懂了, 嘴角微勾,风红缨道:“确实不应该叫你们离婚。”
现场众人愣了下。
村长:“珍珠,你这话啥意思?”
风红缨好整以暇地说:“白玉和井秀儿当年借用的是何海德与王静婷的身份证结得婚,只要何王二人去婚姻登记处申诉,这两人的婚姻就不作数,不作数的婚姻根本就不需要离婚,分手就行。”
村长:“那还等什么?白玉,你还不赶紧说秀儿在哪,人家阿爸都找到这来了,你若是还瞒着那和拐卖就没区别了。”
白玉闻言一脸复杂,他清楚井一伟的性子有多固执,这时候他一旦将秀儿交出来,意味着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跟秀儿有交集。
见白玉迟疑不肯交出秀儿,井一伟冷哼道:“不用他张嘴我也知道秀儿在哪,那个假白玉何海德说了,你跟秀儿就在市里工厂打工。”
“哼,我本想着如果你亲口说了秀儿的下落,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和秀儿继续在一起,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
说着拔腿就往外冲。
目的很明确了,井一伟要去市里将秀儿带走。
白玉彻底慌了,他没想到何海德大嘴巴将秀儿的地址曝了出来。
“爸,你别走!”
白玉扯着嗓子大声叫嚷,漏风的牙齿说话有些不清晰:“爸,求求你了,你把秀儿牛给我吧…”
白玉哭得泪水滚滚,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屋外呼啸而过的寒风。
屋里众人哑口无声,谁也没有替白玉拦着井一伟。
再他们看来,白玉做作孽,活该!
倘若换成他们的女儿和白玉私奔在外五年无音讯,他们可能做得比井一伟还要绝。
秀儿由井一伟找去后,村长将话题拉回来。
“白玉,交代交代吧,你那些同伙呢?”
白玉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压根就听不进去村长的话,不仅不交代,还不停的在地上打滚,试图挣脱开绳子逃走。
风红缨像看小丑一样看着狼狈不堪的白玉,眉头紧皱。
何海德说白玉和井秀儿最近发了一笔横财,这笔钱不会是这两人拐卖小孩得来的吧?
谁家的孩子已经被这两人悄悄转手了?
将这事和村长一说,村长眉头皱得比风红缨还厉害,当即掐灭嘴里的黄烟。
“大牙,你挨家挨户去查查,看看有没有人家小孩走丢了。”
春鎏寨的很多青年人为了谋生存,会将孩子独自留在家中,亦或是交给年迈的父母辈看管,这些孩子在后来被社会笼统的称为留守儿童。
村长担心被白玉卖掉的是这些留守儿童,毕竟寨子曾经就发生过留守儿童被深山里的老虎咬死后迟迟没有人发现的惨事。
被唤‘大牙’的男人跑出去后,留在莫家院子看热闹的一些家长心里顿时诚惶诚恐。
唯恐人贩子还在寨子某处窝藏着,一想到这,家长们哪里还有心思在这看热闹,纷纷扭身往外跑。
比起热闹,他们更担心家里熟睡的孩子们。
一会的功夫,莫家院子就走了一大半家长,留下来的多是村长带来的青年打手。
望着一个个肌肉贲张的打手,缩在莫惊春后面不敢吱声的莫老爹担忧地吞起口水。
“莫叔…”
风红缨咬了咬唇:“白玉不说,不如由您来说?”
村长再次点燃老黄烟。
“对对对,老莫,你来说,你咋就跟白玉搅合到一块去了?你们俩啥情况?”
莫老爹慌地两脚发软。
“我我我…”
我了半天没下文。
莫惊春恨爹不成纲,一把将莫老爹推到墙上抵着:“阿爸,你说哇!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收留白玉在家里躲着?!”
莫老爹一对老眼四处乱飘,愣是不敢聚焦到莫惊春的脸上。
莫惊春咬着牙低吼:“说话!”
莫老爹厚厚的嘴唇嗫嚅了下,面对来自儿子的质问,莫老爹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然而瞅到儿子看他的那副痛心眼神,莫老爹心里难受死了。
坐在地上的白玉见状呵呵冷笑。
“莫老爹,你胆敢胡说八道半个字,你家那点破事我可兜不住,左右我的门牙掉了,待会瞎说了一些事你可别怪我。”
此话一出,莫老爹蠕动的嘴唇倏而紧闭。
风红缨嘿了声,好玩,白玉也太有恃无恐了吧?竟然敢当着她的面威胁莫老爹。
听白玉这话,难不成白玉手中握有莫老爹的把柄?
既然如此…
风红缨:“村长,我有个主意,您听听。”
村长忙把耳朵凑过来。
“你说。”
风红缨莞尔,俯身在村长耳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屋里霎时陷入沉静,只闻窗外凛冽的沙沙风声。
被人按着趴跪在的的白玉拼命地竖起耳朵,然而什么也听不到。
一两分钟后,抽着老烟烟的村长双眼笑成一条缝。
“好,就照你说得办。”
风红缨嘿嘿乐,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似乎在密谋着什么,两人的笑声落到白玉的耳里刺耳至极。
“拿块布来。”
风红缨敛起笑,立马有人将莫家桌子上的脏抹布扔了过来。
弯下身,风红缨直接将遍布油污的抹布塞进白玉的嘴里。
一股难闻的气味瞬间在白玉的嘴里弥漫开来。
一般来说,白玉其实能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无奈风红缨下了狠心,手死死地捂住白玉的嘴,愣是不让白玉有吐出来的机会。
几番折腾后,白玉被抹布的气味熏的头晕眼花。
见白玉没了挣扎的力气,风红缨这才松开手站起来。
围观的村民看的一愣一愣的。
有人指着晕死过去的白玉,胆战心惊地问风红缨:“珍珠,你、你不会把他捂死了吧?”
“没死。”
风红缨擦擦手上的口水,脚尖在白玉的腿部踢了踢。
刚还两眼翻白无声息的白玉睁开了眼,只不过双眼迷离,大概是被臭抹布熏得有些神志不清。
见白玉还活着,村民们当即松了口气。
很久以前,村里的确存在用私刑处死犯罪村民的事,但现在是法制社会,哪怕是身为实习警察的风红缨都没资格处置白玉。
白玉一死,风红缨离坐牢也不远了。
“大家别担心,我不过是小施惩戒让他吃点苦头而已。白玉手里不干净,回头进了派出所,不在里边蹲个几年恐怕出不来。”
顿了顿,风红缨居高临下地看着萎靡不振的白玉,耐人寻味道:“监狱里的犯人可没我有慈心,别说捂着你的口鼻不让你呼吸,那些人有的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说着,风红缨有意无意地往莫老爹身上瞟。
“据我所知,曾经有犯人将拳头塞进一个胆小怕事的犯人嘴里,可怜那人嘴都被人撕裂了。”
“哦,对了,有些杀人犯暴虐成性,发病的时候会在监狱专挑唯唯诺诺的人泄愤。”
“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最可恨的是同一间牢房里没有女人,常见不见女人的杀人犯会将罪恶的手伸向那些不敢声张的男犯人…”
村民们恶心的直搓手臂。
风红缨继续说着监狱里的恶心事,有村民忍不住了,跑到廊下哇哇吐起来。
半醒半晕的白玉不明白风红缨说这些干什么,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莫老爹抱着头,惴惴不安地跪倒在地,嘴里呢喃着:“别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风红缨抿紧唇角。
废这么多口舌就是想让莫老爹知道监狱的可怕性,以莫老爹的为人,在意识到监狱的恐怖后,莫老爹就是死也不会想死在监狱。
“说吧。”
风红缨冷凝着脸:“一五一十的交代白玉为什么会在莫家,以及你和白玉的关系…”
边庄宴这次很自觉得拿出纸笔。
对面的莫老爹捂着脸哀嚎痛哭,哭过后吸吸鼻子:“我……”
“唔唔…”被捂住嘴的白玉瞬间冲莫老爹瞪眼。
风红缨抬腿站到白玉跟前,将白玉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继续说。”
莫老爹抹掉老泪,见昔日的村民都将看戏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莫老爹深深叹了口气。
“我没拐卖过孩子。”
这是莫老爹的立场。
听到这话的莫惊春鼓着腮帮子冲一直冤枉他阿爸的赵富贵吼。
“赵富贵,你听到没?我阿爸是清白的!他是清白的!”
赵富贵冷嗤:“放屁!”
指着耷拉着脑袋的莫老爹,赵富贵锵声指责。
“他要是无辜之人,我就把赵字倒过来写!我弟是在你家找出来的,你说你阿爸清白?,呵呵,莫惊春,你睁着眼说什么瞎话?”
莫惊春握紧拳头:“你——”
风红缨低声呵斥:“你俩不要吵了!”
莫惊春咬着牙坐了下来,赵富贵不听风红缨的训斥,依然在那出言讽刺莫老爹。
“赵富贵。”
风红缨斜睨着嘴巴说个不休的男人,淡淡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坐在主位上的村长也很不耐烦,冲赵富贵摆摆手。
“你别插嘴,让老莫说。”
赵富贵噎了下,忿忿地退到门口。
屋里静了静,村长示意莫老爹继续说。
“你说你没拐过孩子,那为什么老赵家的孩子会在你家?”
莫老爹往白玉所在的方向瞥了眼,风红缨心下顿悟。
“是白玉非要把孩子放你这?”
听到这话,动弹不得的白玉冲风红缨的背影狠狠瞪了眼,想出言咒骂,可惜嘴里塞得太严实,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莫老爹吸吸鼻涕,低着头嗫嚅道:“对,是他找上我的,我在莫家菩萨屋待着好好的,他突然抱着孩子冲进了屋,要求我带他回家…”
风红缨:“为什么?”
莫老爹:“啊?”
风红缨收敛起情绪,静静地问:“我想知道白玉为什么偏偏找上您?”
“您可是出了名的怕麻烦之人,遇到这种事,您是能躲就躲,绝不掺和其中,为什么今晚会带白玉回家?您可千万别说您不知道寨子里有人丢了孩子。”
莫老爹:“这…”
低着头,莫老爹生生急出了一脑门的冷汗也没找到合适的说辞。
莫惊春更急。
“阿爸,你有什么苦衷就赶紧说,是不是白玉威胁你,逼着你这么做?”
赵富贵薄唇一歪,讥讽道:“天大的笑话,如果真是被白玉逼着,你阿爸恐怕早就喊冤了,瞧他这幅吞吞吐吐的样,他肯定是白玉的同伙!”
莫惊春:“赵富贵,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否则——”
“否则咋样?”
赵富贵挑衅一笑:“要打我?来呀,我他x的还想找你算账呢!”
说着两人卷起手袖就要开打。
风红缨将门打开,对着两人冷声道:“要打出去打,别耽误屋里的正事!”
两人僵持在原地。
村长早已被两人搅得心烦,当即一挥手。
“你俩先出去。”
谁知两人这次统一了战线。
“我不要出去,拐走我弟的人贩子没有落网之前,我坚决不离开这!”
“我也不出去,我阿爸胆小,我要陪着他!”
村长吐出一口烟雾,粗着老烟嗓警告。
“不想出去就给我老实的闭嘴,听到没?”
赵富贵&莫惊春乖乖点头:“听到了。”
风红缨深吸一口气,示意莫老爹继续说。
莫老爹壮着胆子瞄了眼屋里的人,心乱如麻。
可今天若是不交代清楚,屋里这些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面前这个风家孙女。
连村长都听她的话…
“珍珠。”
莫老爹面色苍白,苦笑地恳求:“能让阿春出去吗?”
有些事他不想让孩子知道。
风红缨挑眉。
看来这事跟莫惊春有干系?
莫惊春:“阿爸,我不要出去,我要守着你…”
莫老爹柔下声调,一脸慈祥地看着莫惊春。
“阿春乖,听阿爸的话,你先出去待一会,一会我喊你你再进来。”
莫惊春脸色不太好看,看他爹这幅样子,肯定是有事想瞒着他。
风红缨拉起莫惊春。
“小莫,有我在呢,我不会让赵富贵对莫叔下手的,你只管放心。”
莫惊春嘴唇动了几下,呆呆地望着莫老爹的后脑勺,在风红缨半拖半牵之下,莫惊春走出屋子来到长廊。
拍拍小竹马的肩,风红缨安慰道:“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她有九成的把握确定莫老爹没有参与拐卖,至于莫老爹对莫惊春表现出来的欲言又止,她心里有一个荒唐的想法。
-
进了屋,风红缨睨着赵富贵。
“你也出去。”
赵富贵:“我…”
村长:“闲杂人都出去。”
赵富贵嘁了声,跟着村民们往外走。
等人清干净了,莫老爹这才开口。
“我不是白玉的同伙。”
莫老性格爹虽然懦弱,但因常年做生意的缘故,莫老爹的思路非常清晰。
“虽然都是一个寨子的人,但说老实话,我压根就没认出这人是白玉。”
“他抱着不知来路的孩子找上我时,我立马就拒绝帮他,谁知道他接下来报出了一个人名。”
风红缨:“谁?”
村长也停下了抽烟的动作,竖着耳朵倾听。
“哪个?”
莫老爹朝地上涌动不休想阻止他说话的白玉看了眼,鼓起勇气道:“那人叫窗哥,具体真名我不清楚,只知道他是这一片人贩子的头目,五十岁上下…”
顿了顿,莫老爹艰难地续说:“人贩子从别处拐来了孩子都交给他,由他贩卖到天南海北…总之,喊他窗哥是因为他是买孩子和人贩子的中间窗口…”
风红缨心里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之。
“莫叔,你和窗哥接触过?”
莫老爹迟疑地点点头。
“见过几面。”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
属实想不到寨子里老实本分的莫老爹竟然和罪该万死的人贩子有过照面!
风红缨:“你们是什么时候见的面?”
莫老爹的话腔倏而泛酸,略带了点哭音。
“二十年前,我托人联系了窗哥。”
村长嘚吧一口烟:“二十年前你就跟人贩子有交际了?”
莫老爹忙摆手解释。
“我和窗台只在二十年前见过几次,从那以后我跟他就再也没联系…”
村长:“二十年前你找人贩子干啥?”
莫老爹支吾说不出口。
村长一惊:“老莫,难不成你二十年前拐走过咱们寨子的孩子?”
莫老爹:“没没没,我从来都没有…”
村长:“那你?”
莫老爹语气艰涩:“我、我…”
我了好几下愣是没说出完整的话,可把村长急坏了。
“吞吞吐吐干什么?赶紧说!”
莫老爹一脸憔悴,只顾抬手扇自己的脸,边扇边骂自己。
村长被莫老爹自残这一出整糊涂了。
“啥子情况?”
风红缨双手环胸,幽幽叹气道:“如果我没猜错,莫叔之所以被白玉胁迫同意将被拐孩童藏匿在家中,是因为莫叔二十年前曾从那什么窗哥手中买过被拐孩子吧?”
至于那个孩子是谁,还用猜吗?
村长恍然大悟。
难怪老莫非让小莫那孩子出去…
莫老爹停下自扇巴掌,仰着红肿的脸看着屋里的两人,随即头猛地往地上磕。
“我知道买孩子不对,但我实在没辙,我家大业大,不能生孩子的是我,我总不能绝户吧?”
“求求你们了,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行吗?”
莫老爹磕得非常重,地板随之发颤。
风红缨和村长互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和失望。
他们二人一开始就认为老实巴交的莫老爹绝对不会掺和这种事,没想到莫老爹竟然是罪恶的源头。
没有买卖就不会有孩子被拐。
说到底,天底下正是因为有莫老爹这种掏钱的人存在,才会有无数小孩被人贩子从父母身边偷走。
莫老爹给了莫惊春好的生活条件,但莫惊春的生身父母又何其可怜?
他们做错了什么要和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苦苦分离二十载?
见风红缨和村长皆拿凛若冰霜的眼神看他,莫老爹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珍珠…”
莫老爹一把抱住风红缨的腿:“我没有拐卖,我不犯罪对吧?”
风红缨皱着眉头。
“莫叔,你有没有想过小莫的亲生父母这二十年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莫老爹楞了下。
风红缨绷着脸,肃然道:“他们肯定日日夜夜都盼着小莫能平安回家,也许他们二老早在二十年前就因为小莫的失踪而崩溃发疯,甚至死了!”
“莫叔,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多少失孤父母因为孩子被拐而自杀?数不清!”
“你把小莫当宝贝看,但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疼他的人在,那就是怀胎十月生下小莫的亲生妈妈!”
风红缨的话语就像根尖锐的铁针用力插入莫老爹的胸口。
喘着粗气,莫老爹大声狡辩。
“我没有错,我不买也会有别人买,这事不能怪我一个人。”
“小莫跟了我算他走运,我就小莫一个孩子,我死后,我所有的家产都归小莫,如果小莫卖给别人,他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绝对没有!”
“珍珠,你知道现在市面上找窗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那些人家张口就要男孩,但他们养得起吗?他们养不起!”
“但凡买来的孩子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动辄打骂,甚至直接扔在马路牙子上不管不顾,然后再凑钱重新买孩子,不信你大可问问白玉。”
风红缨转过身,白玉涨红着脸,但风红缨不打算拿出脏抹布。
脏抹布脏吗?
依她看未必,至少比白玉这种丧尽天良的拐子的心要干净。
村长打了个哈欠,突然问风红缨:“珍珠,你在警局待了多久哇?能顺利留在警队吗?”
风红缨没明白村长这时候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回答了。
“目前实习了半年,至于能不能留下,不好说…”
村长笑眯眯:“应该没问题…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说着话锋一转,烟杆子往莫老爹和白玉两处点了点。
“依你警察的身份看,他们的事咋解决好?”
风红缨心一凛。
“当然是依法处理。”
如果她没有穿过这么多小世界,她应该会以古人思想将处理权交给一村之长。
现在是法治社会,这两人虽然是春鎏寨的村民,怎么处置还得看政府。
村长呵呵笑,烟抽了一口又一口,并没有反驳风红缨,而是起身来到外边交代跟他一起来的村民。
“你们今晚就别回家了,留在这看着这两人,明天务必亲自将人交到人民警察手中。”
村长很快走了,望着屋里两个健硕的青年男子,风红缨心里总有股说不出来的奇怪感。
-
屋外,边庄宴心满意足地合上笔记本,抬腕看了眼手表。
“我的天,快凌晨两点了,红缨,我得赶紧回家。”
风红缨:“行,你路上小心。”
送走边庄宴,风红缨发现蹲守在宴家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都走光了。
哦,不对,还有一个。
小玥熟稔地戴好斗笠,锁紧带子,小男孩木着脸走进风雪中。
风红缨:“…”
深更半夜的,这孩子胆儿真大。
“小玥,你等会!”
风红缨喊住小男孩:“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小男孩扁扁嘴,义无反顾的往院子外边走。
风红缨:“…”
站在廊下冻得快成冰棍的莫惊春哈了口热气。
“你也赶紧回去吧。”
少年眉眼上结了一层冰花,还是像从前一样笑着,但此时的笑容里藏着化不开的难过。
虽然莫惊春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村长留人守着他家,想必他阿爸身上发生了大事…
风红缨欲言又止。
莫惊春:“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
说着扭身进了西厢房。
门一关,屋里的灯却迟迟未亮。
风红缨揪着眉心,莫惊春这孩子挺聪明,说不定过了一晚上后能参透莫老爹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
雪靴才踏出莫家院子,系统叮的一声响。
【叮——
恭喜宿主完胜赘婿文新篇章的解锁,同时恭喜宿主触发本世界主线任务‘让爱回家’,目前总进度:5,此次任务评级为b,荣获积分:1000。
目前宿主账户积分:-2000】
风红缨脚步微顿。
“评级?小开,你背着我悄悄更新系统了?”
系统:【没…】
“那这评级是?”
系统:【这是根据宿主的诉求进行的整改,评级能让宿主收获更多的积分。】
风红缨若有所思:“b级的档次是1000?”
系统:【对,根据任务的难易进行评级,a级1500积分,b级1000积分,c级500积分。】
风红缨:“没有s级?”
系统:【有,s级10000000积分,但系统诚挚的希望宿主不会遇到s级任务。】
风红缨数了数后边的零,啧道:“任务的等级越高,就意味着更多的小孩因为重重原因不能和家人团聚。”
如果真是这样,她和系统的想法相同,希望这个世界不要分配给她s级任务。
如果可以,连abc等级的任务也不要分给她。
她也有爹娘,深知和父母分离不得相见的切肤之痛,想必状元爹他们也是如此思念她。
在大燕朝驻守边疆的那些岁月,她和士兵们无时无刻不盼着和家人们团聚。
他们这些远行在外的将士尚且能在战争结束后班师回家看看,那些被拐的孩子们呢?
倘若没有人解救,他们的希望几乎为0。
没有系统的提醒,无论是王静婷,还是那三个孩子,大概率都挣脱不开人贩子的手。
-
“珍珠。”
往村长家走的路上,雪花飘舞的黑夜深处突然有人喊风红缨。
“谁?”风红缨紧了紧手中的绳子。
张哥牵着小玥走到月光下。
“是我,吓到你了?”
风红缨长吁了一口气。
“没。”
张哥:“我已经将你奶奶送回祖宅了,你直接回家就行。”
“谢谢张哥。”
风红缨笑笑,等张家父子俩走远了,风红缨才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张哥怎么知道老太太在村长家?
-
第二天清早,风红缨还想着这事,吃早饭的时候问起老太太。
老太太放下筷子,闻言浑浊的老眼瞬间立起来,瞪着风红缨。
“你不早点来接我回家,难道还不允许张小子来接我?”
风红缨哭笑不得。
“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张哥咋知道您在村长家?”
其实她更想问老太太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村长家?
老太太:“凑巧遇上的。”
“真的?”
老太太横了风红缨一眼。
“你这是在质疑我?风珍珠,我告诉你,你就算当上了正式警察也还是我风素芬的孙女,少在我面前逞威风!”
“奶,我没有,我——”
老太太捂着耳朵不听,拿起桌边的拐杖嘚嘚嘚地走了。
望着老太太落荒而逃地背影,风红缨敲敲系统。
“老太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系统:【查看原小说内容请支付50积分,宿主积分为-2000,暂时没有权限查看。】
风红缨努力平息掉怒火。
抠门的系统!
等着,迟早有一天她会将用无数积分砸晕这个吝啬狗登西!
-
腊月二十五,大雪停了,上午九点左右,两名民警来到春鎏寨。
警车开不进来,民警便赶了辆‘敞篷’的牛车进村。
风红缨牵着欢快的黑条赶到莫家时,民警正在给莫老爹戴银手镯。
至于何海德和白玉……
这两人早已被警察押到了牛车上。
牛车是用几块坚硬的木板随意搭建而成,木板上结了一层厚冰,两人坐在上面冻得头发丝一根一根竖成天线。
冬日里闲的很,没活干的村民们拖家带口地跑出来看热闹,愣是将牛车围了一圈又一圈。
“奇了怪了,这两人谁才是白玉?长得都差不多…”
“皮肤黑的那个是假的…”
“我的天,他竟然是假的,那他媳妇还是秀儿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个雪球砰得从天而降砸到何海德头顶,雪片哗啦碎开钻进何海德的脖子,刺激难耐的冰凉感驱使耷拉着脑袋的何海德猛地抬起头。
这时,一个女人疯疯癫癫地挤了进来。
见王静婷握着雪球跑过来,围在牛车边的村民慌忙让开。
“啊啊啊…”
王静婷嗓子彻底坏了,能看得出王静婷很恨何海德,然而张开嘴连字都吐不清晰。
吃力的举起大雪球,在何海德震惊的目光下,王静婷狠狠的将雪球砸向何海德的脑袋。
倘若风红缨没有将王静婷抱住,女人如白骨精一般的双手只怕已经插入何海德的眼睛。
“王静婷!”
风红缨用力抱住女人的腰往后拖:“你冷静点…”
女人目露凶光瞪着何海德,张大嘴吱哇乱叫,大有掐死何海德的冲动。
风红缨赶忙用手将女人的眼睛蒙住,轻声道:“王静婷,你已经解脱了,咱们走好不好?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不到何海德那张脸,王静婷的情绪明显比刚才要好很多。
抱着女人来到外边,女人不再大叫,而是捂着脸蹲在雪地里抽泣。
风红缨没走远,就站在王静婷身边静静陪着。
莫老爹很快被押解到牛车上,然而民警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挥散村民。
“都回家吧。”
村民们走后,其中一名民警朝风红缨走来。
风红缨跺了跺冰冷的双脚,冲来人喊:“南屏姐。”
南屏是所在省份公安厅刑侦总队打拐处的一名民警,资历比原身深,已在打拐处工作五年。
据说上级曾多次想提拔南屏,然而都被南屏拒绝了。
至于原因…南屏的儿子在一岁左右被拐,至今未找到。
南屏没想过离开打拐处,她时常想,也许有朝一日她能在搜存行动中发现自己的儿子。
“干得不错。”
南屏冲风红缨竖了个大拇指,笑道:“我和老林在来得路上开玩笑说春鎏寨成功拦截三起被拐儿童这事肯定跟你这个小辣椒有关,没想到还真是…”
“都是黑条的功劳。”
风红缨抱起在雪地里打滚的黑条。
“黑条可厉害了!三个小孩都是它找到的。”
南屏摸摸黑条湿漉漉的脑门。
“看来你和这条警犬相处的非常融洽。”
风红缨咧嘴一笑,亲昵地抱住黑条的公狗腰。
“那当然!”
南屏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说到这,南屏冲蹲在地上画圈圈诅咒何海德的王静婷。
“她,我得带走。”
风红缨嘴角的笑僵了下,看了眼对着雪人狞笑的王静婷,压低声音问:“南屏姐,难道王静婷的父母来了?”
南屏摇头:“派出所还没联系上她的父母。”
风红缨:“那为什么要带走她?”
她都想好了,王静婷父母没出现之前,由她养着王静婷。
王静婷好像只能听得进她说得话,一旦离了她,王静婷的疯病些许会加深。
南屏凑近风红缨的耳朵,小声道:“我带她回去是为了戒毒。”
“戒毒?!”
风红缨惊恐地捂住嘴,目光直直落到旁边对着雪人踩跳不断的年轻女人。
难怪王静婷时总是一副萎靡的样子,何海德是不是给王静婷吸了…
何海德该千刀万剐才对!
南屏:“别担心,她的毒瘾不严重,何海德买来的那玩意掺了假,对她的神经造成的影响不是很大。”
“但她还是要进戒毒所待几天,不然后期发病起来很难医治。”
将雪人踩成稀巴烂的王静婷哑着嗓子哈哈笑,纤细的手指微微一抬,恍若无人的在雪地里跳起舞。
风红缨眯着眼看着女人,女人的动作有点僵,可在风红缨看来,这支舞跳的非常好看。
跳完舞,体力不支的王静婷靠在风红缨的后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休息好后,王静婷揪起风红缨的长发开始编辫子玩。
南屏看出王静婷一时半会离不开风红缨。
“珍珠,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派出所吧?”
搁从前,风红缨一定会满口答应,但现在…
“南屏姐,我恐怕去不了,我得留在家陪老太太过年。”
和丈夫风胜利形同陌路后,每年过年都是原身陪在老太太身边,总不能她占据原身的身体后就不陪老太太了吧?
“你去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有人陪。”
风红缨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头一看,还真的是她家老太太。
“奶…”风红缨飞奔过去。
一起跑过去的还有王静婷和黑条。
老太太拍拍扶着她的小男孩,龇着没牙的嘴开怀而笑。
“我有小玥这孩子陪着就行。”
说着,老太太嘴角往下一压,声音粗了起来。
“风珍珠,你别拿我当挡箭牌,明明是你怕冷偷懒不想去工作,非要说陪我,我可不需要你陪…”
风红缨笑弯了眉眼。
“是是是,您老有了作伴的人当然就不需要我了。”
老太太将大棉袄下的汤婆子往风红缨手里一塞,旋即对小玥道:“小玥,咱们回家。”
摸着温热的汤婆子,风红缨笑意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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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风红缨打包好行李来到村口。
牛车旁站着的除了南屏姐和林警官,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呀(超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