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辉月?”
常磐美绪远远看着安室透脸上闪过一抹清晰的意外, 然后仿佛是条件反射之下的反应一般朝她走了过去。他的目光移到门边的人身上,被她裙摆的水波一照,她之前在他身上感知到的那种锋利的危险气质顷刻间消失了, 宛如错觉。
源辉月正看向他,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写着“这就是你说的有点事离开一下”?
金发青年垂下头摸了摸鼻尖, 动作间似乎有些心虚地,“……的确是有点事啊。”
她莫名从他身上品出一种讨饶的情绪来, 亲昵又熟稔, 让和他们同处一室的她显得像一个多余的外人。
“源小姐。”常磐美绪忽然开口问, “你找我有什么事?”
源辉月的视线终于从安室透身上抽开,轻飘飘朝她掠过来,像一片羽毛,“的确有一些私人的事情。”
常磐美绪于是休息室内的沙发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然后微笑着转向另一人, “既然这样的话, 安室君,能够请你稍后再来吗?”
金发青年及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 看着他的反应, 常磐美绪的神色又淡了几分。
只是不等她继续开口,源辉月已经朝走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听到啦?”
她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近乎是带着一点命令的语气。但是她在门口的灯光下又那么漂亮, 像骄矜的玫瑰或者鲜活的猫咪, 谁会因为这点不客气而跟她计较呢。
至少她知道她面前的青年肯定不会。
果然, 安室透凝视她数秒, 终于敛下眸, 有些败下阵来般无奈地勾起唇, 然后伸手帮她理了理颈侧的碎发。
“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留下这句话后,他这才回头朝常磐美绪微微颔首,平静又礼貌,然后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常磐美绪一直目送着他出门,望着对方清瘦高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里,但脚步声却没离开多远,似乎的确不放心一般等在了门外头。她回过神时才发现源辉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视线在她身上落了好一会儿了。
常磐美绪适时扬起一个客套又礼貌的笑,“源小姐和安室君感情真好。”
源辉月不知为何奇怪地注视了她几秒,这才淡淡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随即不等她招呼,她就自顾自地来到沙发前入座,动作间自然得仿佛她才是此地的主人。常磐美绪转身从壁柜里取出一盒红茶,也跟着走了过去。
大部分其实彼此之间并不太熟悉的成年人之间的交流都是由废话开始,比如现在。
“我问过搜查二科的警官了,他们似乎已经掌握了确凿的人证和物证,今天一定要把鸿上先生带走。”
“是吗,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源辉月第二句话就打破了成年人之间默认的社交法则,“我以为对你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常磐美绪泡茶的动作倏然一顿。
“鸿上桑不是一直都是你在常磐集团内部的竞争对手吗?”源辉月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膝上的裙摆,“据说他是除了你之外最大的股东,如果能够说动其他小股东站在他那边的话,即便是你也拿他没有办法,所以如果他出事了,对你来说其实是个回收常磐集团内部权力的大好机会吧?”
几乎是同一时间,柯南跑到了宴会厅楼下的另一间休息室。
犯病的鸿上隼暂时被安置在这里,新出医生还有他的助理还在里面照顾他,外头守着几个警察,准备等鸿上隼情况好一点就带他离开。柯南来到门外时理所当然被警察拦住了,他乖巧地眨了眨眼睛,举起手机,“松田警官想问里头那位鸿上先生几个问题。”
这个案子还是从公安部转到搜查二科的,几个警察当然跟松田阵平打过交道,外头的人里还有一个是他警校时期的学长。他愣了愣,从小孩手里接过手机和那头的人确认了一番,然后迟疑片刻摆了摆手放他进去了,顺便还把里头另外两人拎了出来。
柯南目送着房间大门被还有些迷茫的新出智明带上,“咔哒”一声自动上锁。他慢腾腾收起手机,走到床边上,看着双眼紧闭躺在上头的人。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床上的老人一动不动。
“你不想知道警察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吗?”
随着这句话落下室内仿佛忽然安静了几秒,随即,鸿上隼缓缓睁开了眼睛。
“据我所知鸿上桑虽然有几个私生子,但是全都没什么出息,唯一一个正经妻子生下的儿子在八年前卷入了一场谋杀案。他杀死的那个人叫做泽口胜平,没记错的话是常磐桑你的未婚夫,就算从这个角度来看,鸿上桑忽然出事对你来说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吧?”
常磐美绪的表情似乎有些僵,她低了低头,勉强一笑,继续手里的动作,“可是无论如何鸿上伯伯当初也是父亲的好友,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
“是吗?”
源辉月一手支着下巴,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下,又慢悠悠移开,“说起来,你知道那位鸿上先生的儿子后来去干什么了吗?”
“……什么?”
“那位鸿上悟先生啊,你们父辈交情这么好,不会不认识他吧?”
“……”常磐美绪似乎没有听懂一般迟疑了片刻,“可是鸿上桑不是已经死了吗,在八年前?”
“没有哦,他当时是假死。风头平息之后去整了容,化名‘工鸟’又回来了。成了辰井组背后的金主,在池袋开了家赌场,大木议员还去消费过呢。”源辉月懒洋洋抬眸,湛蓝的眼瞳中好像溶了一块冰,“他当时看上了一个叫做清池透子的陪酒小姐,故意把她带到了那家赌场,让她欠下了巨额赌债,不得不堕入风俗业,常磐桑你也不知道?”
“……是之前新闻上热议过的那位?”常磐美绪说,“这个名字我好像隐约有些耳熟,如果是她就太可惜了,我当初看到她的新闻之后还给国际女孩援助中心捐过一笔款呢。”
她坐在休息室明亮的灯光下,妆容精致干净,唇角的笑容漂亮又优雅,和生活在泥泞中的清池透子是两种截然不同甚至能够形成鲜明对比的人生,于是显得这句原本没有多少特别情绪的话没来由地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来,像是在路上看到品相凄惨的流浪狗后,随手扔过去半个不要的馒头的廉价怜悯。
源辉月眨了眨眼睛,“常磐桑看起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常磐美绪反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把倒好的红茶放到她面前,“我应该知道吗?”
源辉月:“也对,鸿上悟是鸿上先生的儿子,他后来跟常磐集团勾搭上,利用旗下的基金洗钱,自然是搭上的鸿上先生这条线。常磐桑你虽然是董事长,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大部分时候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不是你的错,都怪鸿上先生,虽然他肯定不会承认。”
“不是我!”
另外一间休息室里,鸿上隼激动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跟那个混蛋在八年前就断绝父子关系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
柯南注视着他,“可是鸿上桑说五年前他的合作伙伴忽然消失,当时出现在他面前提出和他合作的就是你啊。”
“那个混蛋呢?把他找来我要跟他当面对峙!”
老先生似乎气的不清,脸颊都憋红了。这时候屋子里头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外头的人的注意,大概是担心出了什么事,房门被人往外拉开,新出医生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鸿上先生您醒了?别激动别激动,小心您的心脏……”
随着他的话,外头的警察也一股脑用了进来,见嫌犯忽然活蹦乱跳,连忙摸出手铐准备把他带走。
鸿上隼并不服气地激烈反抗。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警察反而束手束脚地怕又伤到他,眼看着新出医生都一个不防被老爷子挥了出去,柯南连忙上前帮忙。
在手忙脚乱地帮助警察制住人时,他终于找准时机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话。
“我知道不是你。”
“鸿上当年跟他父亲一直关系不太好。”常磐美绪低声喃喃,“我也没想到他们背地里居然会一起做这样的事。”
她随手将一缕散落的碎发挽至耳后,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因为父辈的关系,我和他是从小就认识的。老实说,其实我当初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比他和他父亲要好一些……”
源辉月:“看出来了。”
常磐美绪一怔,迟疑地抬眸朝她看来。
她平日的气场太过出众,盖过了本身的相貌轮廓,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本身的五官其实是柔和的。这张脸如果剪成短发,再换一个温软的神情,就跟另外一个人更像了。或者本来就应该说是那个人像她。
源辉月从桌上端起刚泡好的茶,慢条斯理地说,“常磐桑,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种很眼熟的感觉。我一开始以为是我们以前打过交道,后来才想起来,我有个叫做羽野麦的朋友,虽然你们俩的气质不一样,但是眉宇之间的轮廓不是一般的像。”
在常磐美绪疑惑的神情中,她不紧不慢地继续,“我那个朋友挺倒霉的,明明也没做什么错事,却莫名其妙地被鸿上桑看上了,死追着她不放手。连她都说不清楚鸿上桑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执念。我原本也不明白,但是看到常磐桑之后,我好像又有点理解了。”
常磐美绪微怔,“是因为我吗,抱歉,鸿上当初的确对我有一些……”
“之前因为某起案子,我查过鸿上桑的成长经历。”没等她一句话说完,源辉月已经自顾自道,“鸿上桑的确和父亲关系不好,他的母亲在他十多岁时就因为抑郁症去世了,主要根源就在鸿上老爷子身上。这位老先生家里取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外头还养着一打的情人,排得上号的私生子就有四五个,据说还有家暴的毛病,鸿上夫人可以说是间接被他气死的。鸿上桑何止是和他关系不好,他根本是一直深深恨着这位父亲。”
“所以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在什么样的条件下,他才会和他最恨的这个人联手?”
“……”常磐美绪抿了抿唇。
源辉月轻飘飘地说,“常磐桑,你刚刚也说过了,比起鸿上先生,你跟鸿上桑的感情都要更好一些——他在常磐集团内真正的合作对象,其实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