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疗养院一楼大厅, 柯南正在和照顾他的护士小姐姐读作聊天写作“套话”。
“松田哥哥经常来吗?”
“是啊,每个月都会过来。”
青年公安过于帅气的外表显然给疗养院的小姐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护士小姐提起他的时候语气都明亮了几个度, “有他的亲人在这里接受疗养吧, 不过我们这边有保密规定, 就算小弟弟你是松田君带来的也不能告诉病人的讯息哦。”
猜到了,柯南默不作声地想着。
这家疗养院的门匾上都有忍足家的家徽,把人安排在这里的是谁不言而喻。源辉月的那些说是同学但一直同校同班升上去和青梅竹马也差不了多少的好友里面,有曾经十分不靠谱但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有了改善的如向日岳人, 也有从一开始就靠谱得超出了年纪特别值得信赖的如迹部景吾和忍足侑士。
既然是他一手布置, 这家疗养院的安保肯定十分严密, 面前这位护士小姐姐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口风严谨程度能够吊打十个高木和白鸟。
柯南并没有从她这里套出什么信息, 也没有太在意。他正要换个话题,视线忽然不经意掠过对面的玻璃。他所在的休息区正对门边上的落地窗,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外面花坛中的植物被大雨浇灌得摇摇晃晃。因为这会儿天色暗得像黄昏,落地窗玻璃有一点微妙的反光,他猝不及防地从这点反光里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猛地回头, 背后的大厅里空荡荡地, 大雨天虽然没有人来,但前台的小姐姐依然尽职尽责地带着柔和的笑容,注意到他回头的动静,她的视线转过来, 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乍一看仿佛一切如常, 但是名侦探下意识想到了墓园门口忽然出现的那把伞, 然后迅速选择了相信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感觉, 拔腿就从座位上窜起来,朝着安全楼梯的方向跑去。
“江户川君?”负责照顾他的护士姐姐一愣,下意识跟了上去。
柯南一路跑进安全通道,甚至往上追了半层楼梯,终于被护士姐姐赶了上来。
“江户川君,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东西了吗?”
小姐姐也不知道是不是练过的,一口气爬了半层楼抓住他后依然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明显有些疑惑。
柯南被她抓住了胳膊,继续仰头往上看,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乖巧地转回脑袋,在护士小姐的目光下歪了歪头,“我刚刚好像看到一只猫咪跑进来了。”
“诶?所以你才追进来吗?”护士小姐愣了愣,“可是疗养院没有人养猫……啊,不过外头的庭院里最近倒是的确来了几只野猫,难道是下雨天它们跑进来躲雨了?”
她跟着往上看了好几眼,什么都没发现,然后放弃地摇了摇头,拉着小孩往回走,“没关系的,再往上的安全通道的门是锁上的,它不会跑进住院区,最多在楼道里躲一躲。每天都会有人打扫卫生,带不来什么病菌的,就让它去吧。”
“这样啊,好吧,我本来还想跟猫咪玩一下的。”
“它可能是吓到了吧,我们可以在大厅里等一下看它会不会出来……”
谈话声随着一重一轻的脚步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楼道里。站在二楼安全通道里的“猫咪”靠在墙上往外看了一眼,垂眸轻轻笑了笑。
“还是这么敏锐啊,柯南君。”
源辉月进了病房时,负责萩原研二情况的医生终于匆匆赶到了。其实松田在楼下登记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收到消息等在病房门口了,但是大概青年跟他打过招呼,让他推迟了一会儿才过来。
萩原研二的情况其实没有什么好和病人亲属重复赘述的,他已经沉睡了七年了,总体上情况十分平稳,平稳地保持着一睡不醒的状态,并且可能会睡到天荒地老。
源辉月以前大概也常来,那位医生看起来对她也十分熟悉,但可能并不知道她失忆的事情。他和病房里的两人打了声招呼,简单讲了一下病人最近的情况和往常一样之后,就自觉地离开,把房间重新让给了他们。
直到离开的医生轻轻带上门,双手插兜靠在墙上的松田这才直起身。他来了这么多次,床上的人也没有过什么变化,他似乎早就习惯了,懒洋洋地冲着沉睡的好友扔了一句,“睡美人,我带辉月来看你了,你们俩聊聊?”
说完他就溜达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把空间让给他们一般,走到不远处的窗台浇起花来。
窗台上的植物郁郁葱葱,被照顾得还挺不错,介于房间的主人没什么行为能力,大概平时都是疗养院的护士在帮忙养。
源辉月抬头看过去,放在窗台上的大部分都是向阳且喜水的植物,多浇一杯水也淋不死,遂没有管他。
“我送的?”
“猜到了?”松田阵平低着头笑笑,“有一部分是其他人,不过的确大部分都是你带来的,特别是那边那盆蔷薇。”
蔷薇这个词有点敏感,让源辉月下意识扫过去一眼,思维刚拐到阴谋诡计频道,忽然意识到这盆花卉应该跟梅菲斯特还有那些迷影重重的蔷薇符号没有关系。
“睡美人?”她有点古怪地问。
童话中的那位在城堡中一睡不起的美人,还有一个名字就叫蔷薇公主。
“没错,”松田阵平淡定地说,“这个外号还是你起的。”
“……哦,那能来个王子吻醒他吗?”
“……”
她看到窗台前的青年回过头,面上表情有点微妙,“你以前还真打算这样做过……”
源辉月:“……”
她以前到底是有多皮啊?连重伤沉睡的好友都不放过?
“不过被咳……阻止了。”
源辉月木着脸看着他,“难道不是你拼死不从吗?”
松田阵平:“……你怎么知道你当初指定的王子是我?”
“直觉……吧?”
两人相对无言,和失忆了都不放过自己的损友对视了好几秒,松田阵平终于一手捂着眼睛扭过头去,有点无言地喃喃,“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个。”
刚刚那一瞬间,他忽然有种久违的被源大小姐皮得抓狂的崩溃感。
大小姐眨了眨眼睛,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为什么现在才带我过来?”
“……”
松田浇花的手一顿,略略回头,身后的人正坐在病床边上凝望着床上的青年,长发如瀑披在肩头,精致的脸素净清丽,像朵终于安静下来的漂亮兰花。
“……就你刚才进门的反应,之前我敢带你来吗?”
源辉月的视线终于从床上的研二转到他身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手机在裤袋里震了震提醒他有新消息了,松田低头查看,淡定地避开了她怀疑的视线。
“虽然这个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我总感觉你还是在敷衍我。”
“是吗?”松田点头,收起手机把空玻璃杯顺手搁在了窗台上。然后他走了过去揉了揉大小姐矜贵的脑袋,现场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敷衍,“你这么聪明,自己猜猜看好了。”
没有在意她瞪着自己的目光,青年摆了摆手,“你和研二单独聊一会儿吧,我出去一下。”
留下这句话,他顺手把大小姐刚刚被他扒拉起来的呆毛按下去,出了门。
这一层是特护病房,也是所谓的vip区域,虽然不至于一整层只安置萩原研二一个人,但其他病房的病人和来探望的家属的活动区域都是互相分开的,病人隐私极其地有保障。
松田阵平出了病房左拐,穿过空荡荡的走廊,一路拐进了安全楼道里。
楼道里头没有开灯,刚刚给他发消息的人就靠在安全门后面等他,被晦暗的光线勉强勾勒出轮廓。
松田笑了笑,走了过去,“刚才在墓园的人果然是你。”
“去看景光,恰好遇上了。”
对方轻声说,声音落在楼道里格外安静。
松田一顿,靠在了他对面的墙上,一手插进口袋,指尖摸到了揣在里面的烟盒。疗养院里禁烟,但是安全通道里应该没关系,他只考虑了两秒就把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手指在上头一敲,抽出了一支细长的烟。
降谷零:“刚才辉月在景的墓碑前放了一束花。”
松田微怔,下意识抬眸,错愕地问,“她想起来了?”
“没有。”金发青年轻轻笑了一下,“她随便放了个地方,然后就找到景那里了,可能是景想见她了吧。”
“……也是,这么久没去看他他担心了吧。那家伙从以前起就是个老妈子的性格。”
“这句话可别让景听到。”对面人朝他伸出手。
“听到了他现在也不能跳起来打我啊。”
松田阵平垂眸叼起了烟,近乎无赖地说,一边默契地把烟盒往上抬了抬,降谷零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夹起一根烟抽了出去。
“你下午给我发邮件说要带辉月来看研二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还有能吓到你的东西?”
“是真的吓了一跳啊,我还以为你会等事情结束再带她过来。”
松田终于在另一个裤袋里翻出了打火机,然后“咔嚓”按出了一束火苗凑到了烟头前。轻轻吐出一口烟气,他转手把打火机递到对面。
“今天我们整个部门正式集结,我给源长官打了个电话。”
对面亮起一束火光,降谷零的脸在火光中一闪而过,他似乎是勾了勾唇,“他开导你了?”
“……‘开导’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怪吓人的。”
“源伯父对你挺宽容了,听说两年前你刚得知那个计划的时候还冲到他办公室对他拍桌子了?”
不知道流言居然已经离谱到了这种地步,松田阵平一口烟当即呛在了嗓子眼,“……咳咳咳,谢谢你们对我的期望,我倒没有真的如此英勇无畏。”
降谷零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所以呢,为什么忽然想通了?”
“……”
数秒的沉默之后,松田终于轻声开口,“……只是忽然发现,辉月这些年的确变了不少。”
他仰着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将一直压在心中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和无来由的自责一起顺着这口烟气喷薄到了空气里。
“我以前一直觉得,是我们贸然闯入了她的世界。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当警察的混蛋,她根本不会跟警视厅扯上关系,也不会遇到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甚至未来还会有更多危险的敌人。”
虽然源辉月是源氏的大小姐和继承人,但是人在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考量后果的理智,穷途末路的疯子只会更加疯狂地垂死挣扎铤而走险。
政治家之间的斗争再激烈,在和平年代真刀真枪地拼到刺刀见血地步的到底是少数,如果源辉月的棋盘仅限于政治游戏,她会比现在安全很多,她原本根本不必踏入这条最危险的暗河中来。
“……不过我最近忽然发现,她开始会‘看到’其他人了,其他她原本不怎么会在乎的人,不管是桔梗警视家的那个女孩还是随手捡回来养的那几个小朋友……我的确希望她能够待在安全的地方,但是源长官说的话也没错。”
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温室,然而源辉月注定不可能是温室里的花朵,温室对她来说也太无聊了。
“是我太纠结于过往了,她如果要往前走,我不应该拦着她。”
松田不是个喜欢剖析自己心理的性格,如果对面的人不是降谷零他也压根不会说这么多。但说完之后青年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他伸了个懒腰,按熄了自己手里的烟,随口找了个话题,“说起来你来的时候避开摄像头了吗?我跟忍足打个招呼让他把今天的监控处理一下?”
他对面的金发青年轻轻“嗯”了一声,指间的香烟也轻缓地燃到了尽头。
他轻声喃喃,仿佛自言自语,“……我倒是觉得,她其实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