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带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松田阵平匆匆离开了。
时间将近下午四点,源辉月没醒一会儿又感觉到了卷土重来的困意,但又并不想去睡觉,干脆拎着那本记事本带着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哈罗准备回书房。
这天阳光很好, 天空清澈得像镜子,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几乎笼罩了半个客厅。
源辉月从二楼路过的时候, 看到半边都被阳光照亮的沙发和茶几, 脚步顿了顿, 莫名掉了个头走了过去。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里,她再次翻开了那本记事本。
萩原研二最开始买这个本子的时候大概是当做笔记本用的, 本子的前半部分基本都是他在警校上课时的笔记, 她一眼扫过去还看到了几条心理学课程的知识点。
但这位帅哥实在不是个老老实实认真听课的人,严肃正经的笔记部分只占了头几页, 后面就开始逐渐放飞, 特别是到文学课程的时候,前面还老老实实记了一句“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 我亦留此地”后头就开始走神画画了。画的还不是随手的涂鸦,而是各种机械的平面图, 十分硬核。
老实说, 光从这些画来看, 萩原帅哥的素描功底还挺不错。
源辉月慢悠悠地从头往后翻,其实笔记本里的东西很散乱, 大部分都是灵光一闪或随手写下的碎片。平常人自己写在记事本上的笔记, 时间一长回头去看可能都看不明白自己当时写了些什么, 更不用说其他人。萩原研二留在本子上的信息虽然碎而不乱, 但也只有他本人能够把握其中的脉络,旁人乍一看去简直像大片复杂的乱码,但她却难得地有耐心,一边梳理一边还不紧不慢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条时间线。
最前面的内容都是他在警校时候的生活,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除了他自己,还包含很多其他人。准确来说,是其他四个人,其中有关松田的格外地多。
随着这些琐碎且跳跃的记载,几个青年警校生的影子逐渐在她脑海中被填上了色彩,她带着点饶有兴致的情绪往后翻,翻到某一页时指尖忽然微微一顿。
分割线一般,那是一张占了一整页纸的人物速写。
这还是这个记事本上第一次出现机械和设计图之外的图画,画中是一位穿着振袖的少女,墨色长发及腰,正从一条竹林后的走廊里走出来,时间大概是清晨,画面近前的草叶上还沾着露水。
虽然画面很简单,但少女的神韵被抓得很准,源辉月一眼就认出画里那个人是她自己。
准确来说,应该是八年前的她。
作画者倒没有对画中少女表现出什么特殊感情,大概只是觉得这幅画面很美,就像出门时在路边上看到了一朵开的格外妍丽的花一样,随手就记录了下来。
速写底下有一行萩原用潇洒的字迹留下的日期,源辉月回忆了一下,发现那正好是八年前的初夏。她被源宗政藏在手冢家,萩原研二和松田几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去手冢宅把她接了出来,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她继续往后翻,果然,后面关于她的内容逐渐多了起来。源大小姐的少女时期大概格外地让人不省心,没过多久,她在记事本中占的份额甚至逐渐开始和松田阵平并驾齐驱。
萩原研二那个时候大概对她头疼得厉害,特别是当她和某个叫做“零”的家伙碰到一起的时候。
源辉月很快就翻到了第二张除了的汽车和机械之外的画,不过这次画的不是人而是动物,大概是一只炸毛的猫咪和一只金毛在打架,最后猫咪成功一脚把金毛踹翻踩在它身上开始作威作福。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从那只漫画画风的狗狗眼中读出了一点无奈。
对着这幅漫画沉默了好一会儿,源大小姐才不情不愿承认那只嚣张的猫咪似乎就是指的自己。
“……”
看来他们以前的确相处得相当挺热闹,她默默地把这一页纸翻了过去。
落在脚边的阳光一点一点随着时间的流动上移,那股病症带来的不断从骨头缝里往外钻的寒意逐渐被阳光驱散,源辉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将她从梦境中唤醒的是一声哈罗的叫声,她重新睁开眼时,这才发现趴在她脚边上的狗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支棱起了耳朵,正看向楼梯拐角的方向,不过并没有表现出警惕的姿态。
然后她这才慢半拍地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从楼梯走上来,她抬头望去,看到了回来的弟弟,回过神看了一眼书房的时钟,已经下午五点了,她又睡了大概一个小时。
“姐姐你果然醒了啊。”走过来的小侦探叹了口气,半点不意外的样子,“感冒好些了吗?”
“还行?”
顺着他的话,她抬手自己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发现什么都试不出来,默了默,干脆假装没有这一茬地将滑落在自己膝上的记事本阖上放到了一旁。
“你去找鸣瓢了?”
“嗯?”
“书架上的文件夹少了一个。”
柯南默认地笑了笑,一边单手插兜地走上前来,在他旁边坐下。
然后他抬起手,源辉月乖乖往前倾了倾,任由他抬起的手贴上了她的额心。
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体温比较高的原因,她反而觉得柯南的手好像还要烫一点。
随即小侦探松了口气地收回手,“好像已经退烧了,但是保险起见稍后还是用体温计测一下吧。”
源辉月懒洋洋点了一下头,重新靠回椅子里,刚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就见柯南望过来,有点意外地问,“松田哥哥来过了?”
“?”
“这个果汁,冰箱里的已经喝完了,他刚带来的?”
他指了指她手里的易拉罐,“松田哥哥是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嗯?”
小侦探一手撑着脸,晃着腿朝她看过来,慢条斯理地拎出一个前提,“姐姐你说过虽然你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但是我可以自己随便查对吧?”
源辉月失笑,也回望了回去,配合地点头,“对,所以柯南君查到什么了?”
“萩原哥哥当年的事故不是意外,是人为。”柯南的目光犀利而肯定,“是有人特意针对他,想要借着烟火师的手灭口。”
源辉月平静地喝了口果汁,示意他继续。
“那个人的计划不着痕迹,近乎完美犯罪,只出了一点纰漏,就是那位货车司机的死。这个举动是节外生枝,那位司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计划这一切的人完全没必要杀他。”
他笃定地下了结论,“所以那起模仿作案其实并不在幕后那个人的计划范围内,那是他手底下的某颗棋子失控了。”
气氛不知不觉再次进入了源辉月家常见的推理模式,柯南眸光沉静条分缕析地复盘,“从烟火师就可以看出来,那个人似乎在有意识地培养连环杀人犯。杀死货车司机的人可能原本也是他培养的对象之一,他本身就精神不稳定,再加上当时平正辉的新闻的刺激,终于失控犯下了这起案子。”
“那应该是他第一起犯案,连环杀人犯一旦杀死第一个人,就再也停不下来了。而从这起案件中就能看出他的偏向,他喜欢对受害者施以暴力,后来出名的那些连环杀人犯中,最有可能性的,就是单挑。”
“最近发生的这起刑警被杀案件和当年单挑的作案手法极为相似,所以你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案子,还有鸣瓢桑。”
“明面上来说,这起案件,鸣瓢桑的嫌疑的确很大,坂东警部会怀疑他无可厚非。但九月二十四日那天我们在银座见过他,你知道他没有犯案时间,警方如果沿着这条线调查一定会找上门来,所以你今天早上就知道坂东警部会来了。安室哥哥说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其实不喜欢和外人打交道,你其实是因为想亲自见见坂东警部这个人,所以才答应让目暮警部他们上门的。”
源辉月一手支着下颚笑了,“完全正确,要我给你鼓掌吗?”
柯南却沉默了一下,“鸣瓢桑是当年调查单挑案件的刑警之一,也是对他最执着的人,直到现在他都认为单挑没有死。以他的能力,不太可能是单纯的臆测,一定另有理由。你其实早就已经打算好了,想要见他一面跟他谈谈。”
“所以你就先替我去了?”
柯南:“……”
他其实可以说自己也是侦探,对当年那个案件好奇很正常,所以他的行动和源辉月发生了撞车,仅此而已。
但是小侦探安静了片刻,“……对。”
源辉月有些意外。
老实说,她其实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挺不好相处,个人界线过于分明甚至能说一句独断专行。她不喜欢其他人替自己做决定,做事情也从来不希望别人插手。柯南跟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又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当然对她的性格非常了解。
虽然见识过他们相处的人老是开玩笑说他们应该反过来,柯南弟弟才是她的监护人,但实际上他一直把距离和分寸把握得很好。他会插手的全都是生活中的小事情,正在会引起她排斥的方面,他从来不会去触碰。
这还是第一次,他隐约迈过了那条界限。
甚至原因她也能猜到,因为她生病了,这孩子希望她多休息。
源辉月心情有点奇妙地品了品,发现自己好像也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不喜欢”。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浅笑着继续问,“然后呢,鸣瓢说什么了?”
柯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地凝视了她一会儿,似乎辨别出了什么,他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回答,“鸣瓢桑说,他们当年调查单挑的案子时,最初其实怀疑过胜山传心,因为几位死者要么跟他在某些场合见过面,要么去过他的健身房。只不过在进行进一步调查之后,他的一位员工提供证词说自己在某一起案件发生的时间段内,在健身房看到过他。”
案卷中的记录当然没有当时亲身经历了调查过程的刑警知道的详细,源辉月神色认真了几分,听着他继续,“案件发生的地点距离健身房非常远,至少绝对不足以支撑胜山传心赶过去。因为这个员工提供的不在场证明,警方最初才排除了他的嫌疑。”
“但之后,因为某位客人的举报,警方发现健身房老板可能确实有问题,私底下进行了dna对比,这才确定他就是单挑。”
“后面发生的事情案卷上都有记载,只除了那位员工的证词一直没能找到合理的解释。那名员工一直坚持自己并没有说谎,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帮凶甚至让警方给他上了测谎仪。当时的审讯官通过多种方式,最后确认至少员工主观上的确认为自己当天在健身房看到了胜山传心,并不是故意给他做假证。”
“证人自己搞错了情况这种事情也是有的,所以这件事最后被定性为可能是那名员工看错了人,将当时的一位客人认成了老板。”
“但鸣瓢桑后来私底下重新去找过那名员工询问,发现他认错人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当天他看到胜山传心后,不但跟他打了招呼,还随口聊了两句,不可能发生将客人认错成老板的情况。”
柯南缓缓地说,“如果非要说他认错了,只能是一种可能。”
源辉月听到这里已经了然,“同卵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