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源辉月正接通了柯南的电话, “你们要查四季酒店的监控?”
“对。”
她弟弟那头似乎正在车上,背景音里有擦肩而过的车鸣,“山枝警部死亡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左右, 而鸣瓢桑说他上午十点多在四季酒店出现过, 门口的监控应该拍到他了。”
“山枝警部的家虽然和四季酒店隔了一个区, 但是中间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完全能够赶过去吧,你确定这个证据有用?”
“有,”柯南信心十足地肯定,“只要拿到那个监控,就能够证明那位声称在犯罪现场看到了鸣瓢桑的秋山警官确实说谎了。”
弟弟都这么有信心了, 她当然也不会打击他,“酒店的监控一般会保存半年以上,昨天的监控肯定还在,经理认识你, 你直接去找他要吧。”
“嗨。”
聊完正事,源辉月忽然想起了什么, “话说回来, 安室呢, 没有跟你们一起吗?”
“没有啊, 安室哥哥说让我们先去,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你们刚刚是去见了鸣瓢吧,”她略有疑惑地问, “为什么会忽然叫上他?”
“这个啊, ”柯南的语气也有些不解, “其实是鸣瓢桑主动说让我们把安室哥哥也带上的。”
室内的光线有些暗, 出于隐蔽, 客厅窗枢上压着厚厚的窗帘把外头的光遮得七七八八。
安室透进了屋也没有在沙发上落座,而是随意溜达到了窗子边上,大概是习惯性谨慎,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了一眼。
“我和鸣瓢桑没有交情吧,老实说听到柯南君提起你要见我的时候,我还真有些意外。”
鸣瓢秋人平静地坐回沙发上,正对着他的方向,拎起茶几上的啤酒又喝了一口,“的确没有交情,不过我找你有点事。”
“什么?”
啤酒罐重新放回了茶几上,冰凉的金属和玻璃碰撞出一点细微的动静,“啪”的一声,冰层断裂似的,将窗口边上的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
“我的事情,安室桑应该知道吧?”
“有所耳闻。”
鸣瓢秋人忽然开启了叙旧模式,“胜山传心杀害了椋,不过我后来也杀了他,算是一命还一命,我本来已经决定到此为止了。但是那天在押送途中,我忽然接到了john walker的电话,才知道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指使,他让我来找他。”
单手插兜靠在窗子旁的墙面上,安室透凝视着他问,“所以鸣瓢桑是想继续找john walker报仇?”
“差不多吧,但老实说他藏得太深了,我来长野这么久也没找到多少线索。”
几缕碎发垂下来,遮住了沙发上男人的眼睛,他一手还搭在啤酒罐上,另一只松弛地垂在身边,旁边是个靠在沙发背上的抱枕。
“但是到了长野之后,我收到了一封陌生号码发来的邮件,是john walker。他在邮件里说,可以给个机会见我一面,只要我做一件事。”
安室透的视线从那个抱枕上移开,对上了他碎发后的目光。
“只要我杀了你。”
空气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跟我说,你其实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潜伏在源小姐身边另有别的阴谋,对吗?”
“老实说,她帮过我一个忙,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报答她。”
“栽赃鸣瓢桑这件事的确是john walker设计的,但他要做的不只有这么简单。”
松本城,源辉月挂断电话后懒洋洋对身后的人说。
对方平静地表示愿闻其详。
“要摧毁一个人的精神,
第一步先要将他和原有的世界分割。要让他的精神失去立足的支点,然后蒙冤受屈,摧毁对这个世界的信任。从警察、到侦探、再到通缉犯,在这个不断滑落的过程中让他感觉到自己被曾经守护的东西背叛了,自己曾经为之付出的一切都不值得。”
来者听着这个轻车熟路的剖析,特别是配上她云淡风轻的语气,感觉有点麻。
但一边麻还要一边问,“然后呢?”
“然后让他违背以前的信条,做曾经绝对不会做的事,比如杀人。”
“如果杀掉一个连环杀人犯还算维持了心中的正义,精神上勉强能够自圆其说,接下来就该加码了,杀人犯、犯了错误的人、罪不该死的人、普通人,曾经的同僚,最后乃至……曾经的自己。”
“……”
来者听着她用云淡风轻的声音讲解了如何一条龙引人堕落,流畅丝滑,木然半晌忽然开口,“你以后如果要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嗯?”
“要杀友证道的时候,一定要先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拦不住。”
源辉月无言地回头,“出息呢?”
对方一脸平静,“多少人能在你面前有出息?”
他是个性格颇为严肃正经的人,不小心打了个岔后又将话题拉回正题,“所以你觉得jw将鸣瓢秋人引来长野,不仅仅只是想栽赃他一件案子,还打算让他继续犯罪?”
“对,”源辉月靠上身后的栏杆,声音被穿楼而过的风吹得有点轻,“而且说不定已经开始了。”
“难怪鸣瓢桑忽然说要见我。”
无言的寂静蔓延了半晌之后,靠在墙上的金发青年轻轻笑了,“所以把我叫过来是准备动手吗?”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扫过鸣瓢手边的那个抱枕,那后头有一把枪,距离他的手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作为前搜查一课的王牌,鸣瓢秋人拿到枪再到抬手瞄准开枪,半秒钟都不要。
空气中似乎有一根弦无形绷紧了,男人坐在紧张的空气里平静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安室透看着他没说话,态度仿佛默认。
这种安静到死寂的空气在房间里蔓延了数秒之后,鸣瓢秋人忽然抬手再次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身体松弛下来,往后一靠,“算了,不管你是不是,我本来就没打算按照他说的做。”
安室透撑着身后窗台的手微微一顿,“嗯?”
“john walker最擅长的就是迷惑人的心智,让人按照他的安排走。这方面我的确玩不过他,所以我想来想去,发现最明确的只有一件事。”喝着酒的男人抬起眼皮朝他看过来,“无论打多少幌子,做多少事情,john walker最终想要的都是一个杀人魔。所以除了胜山传心之外,我一个人都不打算再杀。”
他的话音落下后,室内再次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靠在窗边的青年终于笑了,“老实说,鸣瓢桑,你的选择真的让我有些意外。”
鸣瓢语气淡淡的,“就算你真的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我也没打算对你动手。你的事我会告诉源小姐让她自己处理,虽然我觉得她应该早就知道了。为了不让他如愿,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话是这样说,但这么简单的事却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复仇是个直通深渊的泥潭,人一陷进去就身不由己,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谁还能记得抬头,看一眼高悬于天空上的初心。
安室透垂下眸,浓密的眼睫一落就将眼底的思绪尽数收敛,他平静地开口,“话说回来,其实我之前也收到了一封john walker的邮件。”
他的语气倏然变轻,“他
让我来杀你。”
鸣瓢秋人下意识抬头,窗前的帘子依然牢牢掩着,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对比的效果,窗边的人好像沉入了一片晦涩的幽暗里。
他的声音好像也蓦地幽暗了几分,“虽然我很佩服鸣瓢桑的决心,但是我跟你不太一样,你可以不管jw的话,我却的确有个把柄在他手里,就算我不愿意,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做,所以,对不起了。”
声音在地上砸出一片寂静,空气里那根才松下去的弦仿佛再一次到了断裂边缘。
鸣瓢微微皱了一下眉,没动。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奇差,他们一静就把隔壁的动静显出来了。邻居不知道在看哪个年代的爱情剧,有个男声在扯着嗓子嚎,和某个人激烈探究“你到底爱不爱我”之类的终极哲理,背景里还有哗啦啦的雨声,这片撕心裂肺的狗血伴随着雨声一起从隔壁泼过来,隔着一个世界般滑稽。
就在这个时候,窗台边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他慢悠悠抬手将旁边的窗帘掀开了一角。
正午的阳光从缝隙里洒进来,驱散了狗血也驱散了突如其来的硝烟味。
“柯南君他们刚来过,我要是动手了他们肯定会发现什么,所以这次就算了。”
他在光线里往外回过头来,眉目依旧看不清明,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鸣瓢桑,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你最好还是藏好一点,不要被我发现了。”
鸣瓢秋人在“哗啦”的雨声里保持着沉默,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就放下窗帘,将手抄回口袋,懒洋洋地似乎准备离开了。
在对方从沙发旁路过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我觉得,你好像也没打算按照john walker的话做。”
从侧面经过的脚步一停。
“你如果真的要对我动手,这一次是最好的机会,你刚才进门的时候应该停在门口随时准备堵住我的退路而不是直奔窗子,那是撤离的路线。你猜到了john walker给我发送了杀你的指令?刚才其实是在防备我会动手?”
他终于抬头看去,“你更像是专门来提醒我的,你真的跟john walker说的那样是某个犯罪组织的成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