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亲眼见到齐辂从角门进去, 门房竟未多加为难,陆信困惑不已,齐大人同国公府很熟吗?
方才,齐辂似乎同门房说了什么, 可他们声音压得低, 陆信没听清。
倚靠石柱, 稍稍探出头,盯着关好的角门, 陆信细细思量, 他似乎有听到世子二字。
所以, 齐辂是来找陆修的?
哦,父亲说过,陆修被人牙子卖到江南,齐辂又是在江南长大的, 这么看来,二人从前便认识。
当初琼林宴上, 他警告齐辂离长公主远些, 长公主却是非不分,让他当着同科的面出丑。
如今他作为陆修堂弟, 也见不到陆修, 齐辂却能见到。
齐辂不过是太傅之子,他却是国公亲侄, 对方时时处处压他一头, 凭什么?
咚咚咚,陆信抬手,气冲冲捶门:“开门!”
门扇打开一条缝,门房眯起眼睛朝外望, 见是陆信,奇道:“二公子怎么不走正门?”
被他质问,陆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里道:“小爷刚看到齐大人从角门进去,为何小爷进不得?给我开门!”
糟糕,被二公子看到了?
门房想想上头的吩咐,下意识回头望望,早不见齐辂的身影,可他还是不敢擅自放陆信进门。
没等陆信有所反应,他哐当一声,合上门扇,从里闩好,长舒一口气,拍拍手冲门外喊:“二公子是贵客,烦请从正门入府。”
“狗东西!”陆信缩回险些被夹住的手指,后退两步,沉声骂了两句。
怒气冲冲走出巷口,正欲去酒肆,想起父亲叮嘱的话,陆信又顿住脚步,转身,不去情不愿朝国公府正门去。
锦箨院中,竹影珊珊。
萧青鸾穿过竹影,踏入房门,由小厮引着,往内室屏风处走。
日光透过窗棂雪纱照进来,落在地砖上,有些晃眼。
凝神细看,萧青鸾意外发现,地砖上印着一排微湿的足印。
她下意识看了看小厮的脚,小厮的鞋底是干的,且脚没有地上足印大,足印不是小厮留下的。
进来前,经过院外竹林时,萧青鸾也险些踩到一处浅浅积水,院外粗实婆子还向她告罪,说是刚浇过花。
坐到屏风外锦凳上,萧青鸾不由心生疑惑,足印是新留下的,所以世子刚从外面回来?
“世子今日可好些?”萧青鸾隔着屏风,望着里面端直的侧影,轻问。
日光从身后照进来,将她身影浅浅投在屏风上,鬓边南珠步摇轻晃,萧青鸾心口一跳,长指紧紧攥住臂弯垂下的披帛,迫使自己不去想昨夜靡丽梦境。
屏风内的身影,微微颔首。
侍立一旁的小厮传话:“小人替世子多谢长公主关心。”
“本宫已向皇兄禀明,同意与世子成亲。”萧青鸾站起身,视线不敢再往屏风上落,转而望向窗棂外摇曳竹影,“今日天气不错,世子可愿陪本宫去林中走走?”
屏风内,齐辂呼吸一窒。
她想见陆修?
凝滞一瞬,齐辂从榻边高几上取下纸笺,飞快落笔,又将纸笺递给小厮。
小厮传话道:“长公主恕罪,我家世子体弱,不便起身,待身子养好,再陪公主赏竹。”
弱到下不来床?萧青鸾抿唇凝思,随即,状若不在意道:“是本宫思虑不周。本宫忽而想起,成亲前,府中绣娘会替世子缝制鞋袜,不知世子穿多大鞋,可否把世子穿过的鞋靴拿来给本宫看看?”
小厮侧首望向齐辂,等他回应。
齐辂心下莫名,小姑娘怎么突然要看陆修的鞋?不会她想自己给陆修做鞋袜吧?
这么一想,他唇角不自觉弯起,指了指榻边刚脱下的皂靴,示意小厮拿出去。
收到吩咐,小厮俯身拿起皂靴,抬脚便往外走。
皂靴拿起来,齐辂无意中瞧见靴底湿痕,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忙将手中湖笔掷出去,打在小厮腿弯处。
小厮习过武,倒没摔着,愕然回首望来,却见齐辂俯身,从榻下取出未曾穿过的寝鞋,递给他。
萧青鸾见小厮拿起皂靴,没走出屏风,又忽而折回去,出来时,手中皂靴换成寝鞋。
望着面前簇新的寝鞋,萧青鸾心下一沉,方才地上的足印果然是陆修所留。
他说过,愿意同她成婚,却为何不肯相见,还要装病骗她?
定国公为人正直,她倒不担心国公府有什么阴谋。
思来想去,萧青鸾终于得出最可能的结论,世子相貌丑陋,不敢让她看到。
可定国公长相周正,甄氏也是美人,他能丑到哪里去?难道遭过什么难,毁了容?
萧青鸾没碰寝鞋,示意小厮拿回去,朝屏风里问:“世子的脸,还能医好吗?”
闻言,齐辂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他脸怎么了?
一时没想通她为何有此一问,可若不答,她定然疑心更重。
只得写下一字,递给同样一头雾水的小厮。
“我家世子的脸能医好,长公主勿忧。”
能医好就好,萧青鸾心下松了口气,她对陆修也没太多期待,只是绝不能长得太难看。否则,便是成了亲,她也无法忍受一个丑男靠近。
面对口不能言的陆修,萧青鸾实在没有再找话题的想法,当下便告辞。
从门里走出来,沐在暖阳中,萧青鸾暗暗松了口气,齐辂那般油嘴滑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让人觉得闷。
她顿下脚步,回眸望一眼身后幽静的屋子,心口似压着一块石头,闷闷的,希望霍神医能把陆修的哑病治好。
听她走远,齐辂狠狠松了口气,双脚套上皂靴,他目光落在靴面上,不禁失笑。
小姑娘太聪明,连他也很难保证,下次不被她识破,还是少在国公府见面为好。
可她又不愿他再去公主府,想起昨夜辗转难眠,齐辂心下懊恼,本想着逗她好玩,没想到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
“世子,二公子求见。”齐辂刚起身,便听门外小厮通禀。
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侧眸问身侧小厮:“谁是二公子?”
“世子爷的堂弟,陆信。”小厮应。
齐辂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琼林宴上,那位讨人厌又聒噪的癞□□,是他亲堂弟。
大概是回到国公府,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让他滚。”齐辂毫不客气。
随即,翻出北窗,倏而不见踪影。
门外,陆信听到小厮回话,说陆修不肯见他,刚按下的火,又蹭蹭窜上来。
嗬,陆修这个狗东西,能见长公主,能见齐辂,就是不能见他,因为他只是个没用的礼部行走吗?
“让开!小爷今天非见不可!”陆信推开小厮,一脚踹开房门,进屋去,却根本没看到陆修的人影!
陆信的无礼之举,被人速速报至定国公处,定国公当下不留情面,把人赶出去。
回齐府路上,遇到蔺九聪,齐辂忽而想起关于蔺九聪的假卷宗。
卷宗上说,拐卖陆信的人牙子,是被陆姓之人收买。
姓陆,可真是巧。
京城中,哪个姓陆的同定国公有深仇大恨,恨到让人拐走他独子?
“诶,齐大人近日同国公府陆世子走得近?”蔺九聪没骨头似的,把手臂搭在齐辂肩上。
齐辂一脸嫌弃,正要拍开他,却听他道:“这两天我在京城认识了几个朋友,倒是听说一件事,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关于陆世子的。”
“何事?”齐辂忍着拍开他的冲动,淡淡问。
“也不难打听,就是陆世子走丢的这些年,陆家二房陆副尉,一心想把儿子陆信过继到定国公名下,由他承袭国公府爵位,只是定国公一直没松口。”
“陆信心思倒也活络,竟然想到高攀长公主。若真让他得逞,借长公主和圣上的势,对定国公施压,说不定还真能承爵。”蔺九聪连声咋舌,“幸好长公主眼睛不瞎,陆世子也平安找回来。”
听他说罢,齐辂脑中一片清明。
当年收买人牙子,拐走他的,极大可能是他的好二叔陆副尉。
想到这里,齐辂拂开蔺九聪,转身便要往回走。
“诶,你干什么去?”蔺九聪拉住他,对上齐辂清肃的眸光,他讪笑着松开手,“我这边人手不够,你若无事,过来帮帮我?”
蔺巡抚死后,蔺九聪并未被株连,圣上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令他查清江南与睿王之间的暗中往来。
蔺九聪在京城没有根基,数次被睿王府暗卫截杀,险些丢命,很想把齐辂拉到同一条船上。
在江南时,他屡次帮齐辂,眼下也该到齐辂回报的时候。
本以为十拿九稳,谁知,齐辂轻描淡写道:“不是已把行川给你用了?”
说完,迅速消失在街巷中,蔺九聪甚至没来得及去追。
甄氏吃过药,身子乏,定国公看着她睡熟,才起身往书房去。
刚到书房门口,就看到儿子的身影,面上带笑走进去:“子远,怎的又回来了?听说陆信去你院里闹,为父已将他赶出去,往后你若不愿见,父亲便不让他去锦箨院。”
“父亲不会为难吗?”齐辂淡淡问,他也是刚知道,定国公会为了护着他,对陆信不留情面。
“不为难,不为难。”定国公面上带笑,连连摇头,“陆信性子不稳重,你二叔却是个宽厚的,不会计较这些。”
“宽厚?”齐辂望着定国公,目光微闪,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弟弟误解挺深,“听说我走丢的十余年里,二叔一直想把陆信过继给父亲。”
定国公愣住,随即笑道:“子远莫要误会,你二叔是看我和你娘膝下寂寞,才忍痛割爱,想把陆信过继来,为父深知痛失爱子的苦,自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父亲可知,我曾进过宁阳府衙卷房,无意中看到一些东西?”齐辂唇边勾着浅笑,透出淡淡嘲讽。
在定国公困惑的眼神中,他慢条斯理念出卷宗上的字。
登时,定国公心下震惊不已。
“卷宗被胡知府动过手脚,特意把我的名字,改成蔺九聪,想让我误会。”齐辂解释着,眸光一凛,直视定国公,“可他们没必要在此事上说谎,如今死无对证,父亲若想查证,记得去问问我的好二叔。”
定国公愣愣望着齐辂离去的身影,唇瓣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有陆勇一个弟弟,兄弟二人,幼时感情极好,他成了国公,弟弟有时心中不平,他也能理解。
甚至,子远回来,他还想让子远找机会规劝陆信走正途。
没想到,陆勇因为心里不平衡,竟然加害他唯一的儿子!
子远同他只是表面亲近,定国公能感觉到儿子的疏离。若不查清楚,不给儿子一个说法,子远还肯不肯认他这个爹?
可让他现在同陆勇对峙,定国公又下不了决心,迟疑半晌,终于走出书房,冲亲随道:“随我去太傅府。”
薛皇后产期越来越近,萧青鸾端坐抚琴,时而抬眸望向舞姬中央的容筝,面上露出笑意。
这份贺礼,皇嫂一定会喜欢。
“容筝,过来歇歇。”一曲终了,萧青鸾朝容筝招手,又差人给其他舞姬送来果品。
殿中摆着冰盆,容筝仍跳出一身细汗,萧青鸾将丝帕递给她。
她微微侧首,捏着丝帕,细细擦拭额角、颊边薄汗,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看着她,萧青鸾不由自主想起陆修,他是容筝表哥,容筝长得这般好看,他的脸若能医好,应当也好看吧。
不知,和齐辂比,谁更好看些。
想到齐辂,萧青鸾面上笑意登时僵住,几日不见,她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
哼,男狐狸精!
这几日,倒没听燕七说,他再闯公主府,过分安静,倒是不像他了。
又排练半个时辰,萧青鸾回到寝屋,召来燕七:“国师那边可有异常?”
“属下并未发现。”燕七躬身应,想了想又道,“逐风似乎有发现,曾找过齐大人,齐大人令他暗中查探,不能打草惊蛇。”
逐风有新发现?齐辂明知她想扳倒国师,为何不派人告诉她一声?还是,他想查清楚之后,再到她面前邀功?
绝不给他这个机会,她要比他先查清楚!
“逐风近日去何处比较多?带本宫去看看。”萧青鸾说罢,垂眸扫过身上柔软的广袖轻衫,微微拧眉。
“公主勿要以身犯险,属下去查,回来再向公主禀报。”燕七急急出声阻拦。
“紧张什么?本宫只是远远看一眼。”萧青鸾嘴里敷衍着,心下却暗自想着见机行事。
为了行动方便,她特意换一身箭袖劲装,趁夜色漆深,随燕七一道,往逐风惯常蹲守的地方去。
秘密驻点在地下,有锻打声,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逐风望望头顶弯月的位置,估算着时辰,公子应该也快到了。
小丘后,草丛茂盛,蚊虫也多,逐风没敢拍,悄悄捻死几只蚊虫,却听到不远处有异动。
回头一看,正好看到燕七,只是,燕七还带着个身形稍矮一些的同伴。
被燕七挡住半张脸,有些眼熟,逐风一时想不起是谁。
燕七来做什么?逐风不解。
望望密窟入口,见无人察觉,他身形微动,欲去燕七那边叮嘱几句,免得待会儿打乱公子的计划。
刚挪一步,便被燕七打手势制止。
顺着燕七指的方向望去,逐风惊出一身冷汗,只见数名黑衣护卫,簇着一众身形窈窕的烟花女子,往这边过来。
夜风拂过,吹低草茎,也送来阵阵脂粉香。
逐风看在眼中,唇角微微抽搐,他日日蹲守喂蚊虫,里面的狗贼们倒是会寻欢作乐。
萧青鸾望着越走越近,轻衫罗裙的女子们,眸光微转,心生一计。
“替本宫把最后那位留一留,本宫混进去瞧瞧。”萧青鸾沉声吩咐。
燕七大惊:“不可,属下不能让公主以身犯险。”
“你不照做,本宫就自己动手。”萧青鸾撇撇嘴,光蹲在外面,有什么用?若有用,逐风早该查清楚了。
她随身带着匕首,若有不测,足以暂时自保,等燕七他们进来救她。
再说,她小心些,未必会被发现。
燕七无法,只得照做。
片刻后,萧青鸾套上最后一位女子的衣裙,混在人群后。
前面护卫回头一看,见她隔着不短的距离,厉喝:“干什么呢,磨磨蹭蹭,还不快跟上?”
“是!”萧青鸾身形发颤,状若被吓着的模样。
轻轻松松,跟着一众女子,入得密窟。
外面燕七却并不轻松,不等逐风有所动作,他已主动凑过来,神情紧绷:“盯紧些,若有不对劲,同我一起进去救公主。”
“你说什么?”逐风瞪大眼睛,极度震惊地盯着燕七,“刚混进去的是长公主?”
他以为是位女暗卫!
进入密窟,萧青鸾等人被带入一间石室,石室很宽敞,摆着一大张石桌,十余名黑衣壮汉围坐饮酒。
味道很难闻,萧青鸾下意识皱了皱鼻尖。
“啊。”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萧青鸾没留神,撞到近前一位浓眉浓髯的壮汉。
对面的女子已被人拥入怀中,一面灌酒,一面动手动脚,不堪入目。
萧青鸾别过脸,快速想着对策。
壮汉扔掉酒碗,站起身,粗砺的手捏住她下颚,把她脸转过来,惊艳一瞬,又露出嫌弃:“挺好看的娘们,怎么弄得脏兮兮的?”
酒气直冲鼻端,那人指甲里甚至还有脏污,萧青鸾忍着作呕的冲动,挤出一丝媚笑:“大爷房里可有水?带奴家回房洗洗干净呀。”
幸好,她进来时,顺手抹了一把石壁上的尘灰,胡乱在脸上涂了几下。
“好啊,爷带你回房!”汉子笑着,握住她手腕,一边往外走,一边朝身后众人摆摆手,“没准我这位还是个雏儿。”
汉子动作粗鲁,七弯八拐,把她往房里拽:“眼睛可别乱看,小心没命出去!”
他说话之前,萧青鸾已经看到,并且惊得说不出话。
若她眼睛没出问题,方才经过的黑衣人手中捧的,应当是火铳!
定国公年轻时,也曾试图造过火铳,却没成功,做出来的东西不能用,现下还有一柄,摆在紫宸宫。
没想到,国师的密窟里,竟在大量制造火铳,他想做什么?
后任国师慕容世迦,被昭昭亲手杀死,已过去许多年,现世的国师是土生土长大琞人,她竟忽略了一个事实,历任国师都受东琉驱使。
只因东琉开国君主的一己之私,想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掐灭大琞的希望。
前世,这些火铳并未见天日,萧青鸾不知哪里起了变数。
可她不敢赌,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皇兄,让皇兄早做准备。
“洗吧。”壮汉将她扯到水盆前,“洗干净好好伺候大爷我!哈哈哈!”
盆里的水不知多久没换过,水底积着一层泥污,水盆壁也脏得看不出本色。
萧青鸾暗暗咬唇,指腹隔着衣料触了触袖中匕首,娇声道:“大爷先转过去。”
“还害羞了。”壮汉大笑,依言转身,“头一回接客?大爷……”
声音戛然而止,他颈侧狠狠插着一柄匕首,眼睛瞪得几乎暴出来。
萧青鸾指尖发颤,狠狠拔掉匕首,望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和颈侧汩汩涌出的血污,面色煞白。
她学过杀人,却是第一次真正出手要一个人的命,她以为杀一个恶人,不会有任何负担,原来还是会怕,怕到身形颤抖。
不行,她要尽快离开。
萧青鸾站起身,隔着石门,听外面的动静,外面一直有脚步声,她心下焦急不已。
密窟外,齐辂依约前来。
“公子,长公主已混入密窟。”逐风急急禀报。
闻言,齐辂眼前一黑,惊问:“进去多久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逐风望一眼燕七,吞吞吐吐道,“可……可她是扮作烟花女子进去的。”
齐辂身形晃了晃,攥紧指骨,稳住心神,沉声道:“你们在外面接应,我进去带她出来。”
不多时,齐辂处理掉一位巡逻的护卫,换上他的衣衫,手持他的腰牌,混进密窟。
经过宴饮的石室时,他略略扫一眼,里面混乱不堪,却并未见到萧青鸾的身影。
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却听里面有人问:“黑子去了那么久,不会把小娘们留在房中吃独食吧?”
那人说完,见齐辂站在门口,有些面生,只当是新来的,打了个酒嗝道:“你,去把黑子叫出来,大伙儿一起乐!就……直走,往左,再往右,第五间。”
“是。”齐辂应声,大步朝他说的房间走去。
石门中,萧青鸾左等右等,寻不着合适的时机,忽而,她灵机一动,想出一个主意。
回身看一眼躺在血泊中的黑衣壮汉,凤眸闪过浓浓的嫌恶,她捏住鼻尖,艰难靠近。
恶心是恶心了些,可穿上这身皮,能混出去,已是最好的办法。
她指尖还沾着血迹,在裙摆上擦了擦,方才伸出纤指,去扯黑衣壮汉的衣襟。
身后传来一阵粗砺的声响,是石门被推开的声音。
萧青鸾愕然回眸,见来人身着黑衣,悬腰牌,下意识抽出袖中匕首。
来人面上含笑,背对石门,将石门合上,她才反应过来。不是贼人,是齐辂。
进来前,脑中想过无数可能,齐辂几乎要失去理智,想即刻杀掉所有人。
没想到,一推门,竟看到小姑娘在扒死人衣衫。
“你怎么会来?”萧青鸾凝着他,嗓音有些哽咽,泪珠倏而坠落眼睫。
为何一见到他,就想哭呢?萧青鸾不懂,自己为何一见他就变得格外软弱。
明明,她不需要他来救,可他来了,她心里会止不住冒出欢喜。
泪珠滑落脸颊,将她特意抹的尘灰沾成一条泥污,跟平日里精致美艳的她千差万别。
可她好生生的,没有被人欺负,齐辂心下柔软一片。
他眉眼含笑,抽走她指尖匕首,将她拥入怀中,温声轻哄:“臣的公主吓哭了,便是龙潭虎穴,臣也非来不可。”
“本宫没有。”萧青鸾嘴硬,高高悬起的心,却莫名放松下来。
“好,是臣看错了。”齐辂捧起她的脸,薄唇轻触她眉心,“待臣把他藏好,带公主出去。”
齐辂把人拖至石床后,扯下他身上腰牌,又随手抓起衾被仍地面血迹上遮掩,这才牵住萧青鸾的手。
“要怎么出去?”萧青鸾想不出,如何才能不叫人发现。
“公主无需做什么,陪臣演一场戏便好。”齐辂说着,抬手捏住她外面套着的轻薄纱衣,扯下来。
“你要演什么戏?”萧青鸾微惊,怎么还要脱她外衫?
说罢,齐辂未应,陡然将萧青鸾抱起来,将她纤长的腿缠在腰间。
一扬手,刚刚脱下的纱衫落在两人头上,薄若月光,将两人拢在其间。
“你……”萧青鸾刚出声,话音便被他薄唇狠狠堵住。
石门打开,他托着她,在身侧来来往往的注视中,攻城略地,为非作歹。
这就是他说要演的戏?!
萧青鸾羞愤难当,指甲狠狠挠了一下他侧颈。
宴席上的一幕已是难堪,没想到齐辂当着贼人的面,让她陷入这般无地自容的境地。
“谁呀这是?”黑衣路人笑问。
吓得萧青鸾心口一跳,忙住手。
另一人指了指齐辂身侧腰牌:“哟,是黑子!看不出来,有把子气力,玩得挺开!”
他们说话间,齐辂脚步未停,继续朝出口方向去。
忽而,他听其中一位黑衣人疑惑问:“黑子有这么高吗?而且他比我胖,看着不像啊?”
作者有话要说: 萧青鸾:齐大人,马上给本宫变矮变胖!
齐辂:不要,臣要做俊美男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