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他定了定神,这才郑重其事地问道:“按理说此事应由夫人做主,不过既然她也曾有御前伺候过,况且又是梁大人的孙辈,她嫁的人,必是这京中俊彦,那人的身份地位其品貌绝不能辱没了她!”
孝贤夫人闻言,眼角笑容更深,不由揶揄他道:“听皇上的语气,倒很是钟意于她,若论她的品貌,只怕这京中俊彦哪一个也不及万人之上的皇帝吧?”
楚宣赧然一笑,竟理直气壮地接口说道:“若是论及身份地位,整个天朝自是没人能比得过朕。不过这婚嫁之事,还是要你情我愿才好。夫人觉得可对?”
“皇上说得极是,我近日也想着,她性子柔顺,人又贤淑,相貌端庄并无狐媚之气,倒也适合封妃赐府。只是不知皇帝对她,可曾有意?其实我这老婆子已入快土,按理说整日闭门念佛便好,也不必管这些后宫之事。只是近来事情颇多,难免心生感慨,总想着给碧游安排个好去处才觉安心。”
楚宣未料孝贤夫人竟有此意,他虽是极力抑制,但唇角仍是不由自主地上挑,面上也带了些欣喜之意。
没等他答话,孝贤夫人已心头了然,她和蔼地笑着,一双眸子微眯,仿若寻常人家的慈母一般。
“见皇上这副神情,想必对碧游那丫头也很是满意。若是皇帝不嫌我这老婆子多事,那便让人挑个好日子,赐了封号纳入后宫吧!”
楚宣自然是见好就收,但也未曾得意忘形,淡笑着恭敬答了:“那一切便劳烦夫人费心了!”
待楚宣走后,孝贤夫人便盘算着开始张罗起皇帝的封妃之事来。如今碧游不过是宫中五品尚仪,就算她已是她的养女,又是隐退老臣梁之焕的孙女儿,一下也不能封妃入嫔。她思来想去,位于九嫔之下的婕妤这个封号最为合适。想好了封号后,翌日,她便派人请人算了日子,说是本月二十二日是万事皆宜的黄道吉日。如今离那日子也差了不到十日,她算着正好,如今既稳住了皇帝,又能让碧游服完那药,于她来说,倒是极为妥当。
碧游从孝贤夫人口中听到即将被封赏的消息,倒也瞧不出喜怒来。如今但凡是拿主意做决定的事情,她皆是听夫人的主张。
过完了端午,眼下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因锦瑶身子越发沉重,便鲜少到御花园闲逛。倒是楚宣有心,命人搬了些应季的花卉摆在院中,当下的绣球花开得正盛,一团团的花朵儿争相开放,葱白、粉红、淡紫,颜色不一,瞧上去极是喜兴。
楚宣近日一心惦记着碧游,一连多日不曾踏入碧月宫。这日傍晚,一时兴起,想起怀了皇嗣已快满六月的锦瑶,用完了晚膳便前去探望。
锦瑶这些日子来一直为了碧游的事担忧不已,她唯恐碧游到了孝贤夫人跟前变了心。前些日子,她也曾派人前去打听,据说孝贤夫人对碧游倒是极好,也听闻碧游对孝贤夫人言听计从。
听到了这些讯息,锦瑶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暗想着日后再也指望不了碧游。她不愿一个人孤军奋战,更觉依她的手段,绝不可能赢过老谋深算的孝贤夫人。因她整日忧思烦恼,时常茶饭不思,身子益渐瘦弱,好在是腹中胎儿生长得不错,虽说她身形较往日清减了许多,肚子却一天天地鼓了起来,如今虽不满六月,却很是显怀。
草草的用了晚膳后,她百无聊赖地歪在榻上出神,听闻殿外的通报声,顿觉大喜过望,忙招呼云若给她梳洗妆扮。
她挑了件浅紫云纹外袍,里面配了件月色襦裙,柔滑的缎料松散地遮住了鼓起的小腹,用浅紫丝带简单地打了个结。末了,她吩咐云若为了绾了个髻用玉钗固于脑后,简洁而不失典雅。
见了皇帝前来,她忙在云芷的搀扶下迎上前去,谁知迎到门口,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地面斜斜摔去。云芷得面色惨白,忙上前拽住她的衣裙,谁知衣衫用料滑软,微凉的触感由她掌心划过,顿让她心口一滞。
好在是楚宣眼疾手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她扶起揽在了怀中。
旁边的云芷见状,总算舒了口气,悄然抬手抚着心口。瞧见皇帝抱着锦瑶进了里面,迟疑了一会儿,并未掀了帘子跟进去。
楚宣小心翼翼地将锦瑶放到榻上,又取了薄毯为她盖了,这才在榻边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
“如今你身子不便,就不必出来接驾。方才你如此不小心,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好?”楚宣瞧着她日渐突起的小腹,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柔软。
“听闻皇上驾临,臣妾难免觉得欣喜,脚下的步子便急了些。”锦瑶面上堆笑,略显羞涩地说道。
楚宣闻言,不由挑唇而笑,心里只觉如今的锦瑶与往日相差极大。忽而转念想到了碧游,也不知她日后会不会变得如锦瑶这般温柔似水。不过无论她变还是不变,他爱着的,仍是她这个人。
“看起来你这是怪朕不常来探看?”因想着不出几日便要将碧游纳入后宫,楚宣心情上佳,因此便有心开起了玩笑。
“臣妾并无此意,还请皇上明鉴!”锦瑶虽心有此意,但唯恐惹他不快,忙垂眸答道。
“朕这是逗你呢,你如此惦念于朕,朕自然很是宽慰,又怎会怪罪于你?”
楚宣虽是面上带笑,却总觉与锦瑶闲聊太过无趣。或许是她太过柔顺贤淑,又或许是他对她并无爱慕之心。他总觉这些年来,与她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除非是有关碧游话题。
他抬眸上下打量了锦瑶一阵,总算找到了话题,便又开了口:“朕这阵子没来瞧见,竟见你又清减了许多,难道是小厨的饭菜不合口味?”
“并非如此,小厨的饭菜一向可口,只是近来天气渐热,没什么胃口。”锦瑶说罢,忽然低低一叹,神情落寞地念叨道:“算起来有些日没见着碧游,倒是分外想念。只是她身在长乐宫,一来我也不好前去探望,二来她一向繁忙,更分不开身到这宫里走动走动。”
“再过几日她便能来瞧你了,到时候你想何时见她就能见着。”楚宣听她提及碧游,心头有几分欢喜,不由笑着说道。
一阵凉风由半开的窗子吹入,夹杂着花草的清香,掠过鼻尖,锦瑶顿觉心头舒爽。
“哦?是真的吗?难道是她又调回御前了?”
看着锦瑶一脸欣喜,楚宣朝她摇了摇头,眉眼舒展地说道:“这倒不是,再过几日,她便也与你一般,成为朕的妃嫔。”
锦瑶听后,只觉心头涌上一股酸涩之意。她明明是盼着皇上早日纳碧游为妃,而今如愿以偿,却并未有预期的欣喜欢愉。她其实心里明白,她对碧游极为嫉妒羡慕,也始终想不明白,凭她的姿色,为何能博取皇帝的欢心?除却那一双与上官锦瑟相似的眼眸,她再无任何出挑之处。
说起来,碧游虽是她的同胞妹妹,却如她的天敌一般。早先她爱慕韩时,本来父皇也想将韩时招为驸马,谁知他早有婚配。他一心爱慕呵护之人,便是碧游。而今当她爱上了皇帝楚宣,可他整日惦念倾慕的人,竟也是她。有时她难免会想,这碧游好似天生是她的克星,不过在最为困难时刻,她却能诚心扶持。因此对于碧游,她是又恨又爱。如此纠结矛盾的心理,令她颇受折磨,可是最令她感到煎熬的是,她唯恐碧游成了孝贤夫人的心腹,若真如此,只怕她要陷入暗无天日的痛苦深渊了。
楚宣与锦瑶闲聊了一会儿,两人的话题终于离不开碧游。再后来,两人竟无话可说,彼此各怀心思,默然无语。
楚宣觉得百无聊赖,便欲起身回宫,却未料被她扯住了袍袖。他回身瞧她,见她低垂着头,后背微微起伏,好似啜泣的模样。他心内一惊,俯下身看她,果见她黯然垂泪。
“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忙又侧身往榻上坐了,抬手抚上她的面颊柔声问道。
锦瑶摇了摇头,压抑地低泣着。
楚宣见她哭得委屈可怜,抬臂将她揽入怀中,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顿让她觉得温暖可靠。
待她渐渐哭得累了,楚宣这才疑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哭得如此伤心,可别伤了身子!”
锦瑶抬起红肿双眼,仰头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抬臂勾住他的脖颈,一双唇贴上了他的。
楚宣被她的热情撩拨得气息不稳,却又担心她的身子,只得硬着头皮将她推开,谁知她紧紧地攀住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