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赵菀玉也笑了一下, “的确好久不见。”
赵凝安笑着说:“知道前些日子你成婚了,我从齐国来的时候还给你带了礼物。”说罢,她扫了眼婢女, 婢女上前,解开捧着的红漆漆盖,一对洁白若雪的玉如意出现在赵菀玉眼底。
“多谢。”赵菀玉瞥了下玉如意,那玉如意绝非凡品。
赵凝安浅笑道:“我们是亲姐妹, 哪里用道谢。”话罢她抬眸往赵菀玉身后看去,没看见别人,她收回眸光好奇地问, “我的妹夫呢?听说齐二皇子容貌俊朗,堪比仙人,不知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一见?”
“二殿下不在。”赵菀玉在凳子上坐下说。
赵凝安眸光轻转, “我昨夜才抵达洛都, 明后日齐后应该会召见我,菀玉, 齐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赵菀玉知道赵凝安来二皇子府的目的了, 齐后是齐国最有权势的人, 她现在要在她的手里讨饭吃,想要先投其所好。
“你见了就知道了。”赵菀玉带着笑回答了这个问题。
赵凝安唇角弧度往下拉了一点, 亲热地去拉赵菀玉的手, 赵菀玉伸手去端茶盏, 自然而然地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赵凝安见状也不恼,笑吟吟说:“菀玉,我们是亲姐妹,如今身在齐国, 应该守望相助。”她别有深意。
赵菀玉轻轻地笑了笑,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话虽这样说,可赵凝安没从赵菀玉这个提前来齐国一年的人身上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她离开时,脸上依旧挂着笑,还邀请赵菀玉过些日子去公主府做客。
赵菀玉嘴上应了好。
赵凝安来了二皇子府一事刘徵晚上知道了,对此他表示,“若是不喜欢她,不必和她演姐妹情深。”
赵菀玉在棋盘上放下一颗白子,“我知道的。”
说到这儿赵菀玉忍不住抬眸看向刘徵,刘徵摸了摸自己的脸,狐疑地看着赵菀玉,赵菀玉问,“齐后会给赵凝安举办宫宴吗?”每次有质女来洛城,爱面子喜名声的齐后都会举办欢迎的宫宴。
刘徵摇摇头,“应该不会了,因为五日后就是春宴了,两个宴会应该会合并。”
刘徵一说赵菀玉才想起来,三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齐宫会举行迎春的宫宴。
一切如刘徵所说,果然齐后没单独给赵凝安举办宫宴,春宴开前这几日赵凝安还来过一趟二皇子府,赵菀玉和她打太极,她则是一副笑模样。
春宴这日,刘徵和赵菀玉去的微微有些晚,宫宴开在昭和殿,殿内花攒锦簇,言笑晏晏,赵菀玉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一抹红色出现在她眼前,赫然是赵凝安。
赵凝安今日刻意打扮过,穿着绯红长裙,长裙上用金线绣着赵国的古老图腾,神秘又诱惑。
“菀玉。”她上前笑吟吟地叫了她一声。
赵菀玉也笑,“四姐。”
赵凝安应了一声,眸光就挪到了刘徵身上,好奇问,“想必这位就是二殿下了?”今日宫宴,刘徵穿淡紫色广袖锦袍,脊背停止,冷冽的眉眼中暗藏贵气和英气。
他听罢,目光在赵凝安身上绕了一圈,漠然道:“凝安公主。”话落,他垂眸看向赵菀玉,“先去坐着吧,你刚刚不是扭了下脚踝吗?”
刘徵说的是刚刚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左脚。赵菀玉看着他道:“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也去坐着。”刘徵说。
赵菀玉只好对赵凝安说了句失陪了,然后就被刘徵拉着到属于两人的几案前坐下。
两人坐下不久,齐后驾到,然后丝竹管弦声起,一片繁华艳丽康明之景。
这种宴会赵菀玉参加过很多次,她百无聊赖地盯着场上的舞姬,这个时候忽然注意到有一道目光盯着她的方向,她扭过头,隔着几张案桌,她看到了赵凝安,赵凝安正看着她们这个方向,准确的说,是看着刘徵的后背。
似乎是察觉到了赵菀玉的眸光,赵凝安微微偏眸,两人目光相撞,赵凝安勾了下唇。
一个时辰后,晚宴结束,人群如潮水般散开,刘徵和赵菀玉等泰半的人出了大殿,才起身往宫门口走,两人走的晚,到了宫门口人就没那么多了。
已是亥时,夜风风大,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月见看见两人的身影,赶紧拿着披风走了上来,刘徵伸手取过月见手上的披风,抖开之后亲手披在赵菀玉身上,“风大,穿着。”
赵菀玉应了一声,披风刚刚披好,这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二殿下对菀玉可真体贴。”
不知何时,赵凝安出现在两人身前,她目光从两人身上转过,笑眯眯地说,“不过我们菀玉一直很招人疼,从前在赵国的时候就有很多郎君围着她献殷勤,如今到了齐国……”
赵菀玉还挺想她继续挑拨离间的,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胡言乱语,然而一道声音暗含威胁地打断了她的话,“凝安公主,这不是赵国。”
刘徵忽然站在了她面前,他脸色很冷,冷的就像冬月里的冰棱子,尖的能刺杀人也能冻伤人,“希望你说话做事能三思而行。”这话暗示意味极强。
“二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赵凝安脸上笑容消失。
刘徵并未做答,他视她为虚无,只转过身来,放轻声音对赵菀玉说,“我们上车回去吧。”
赵菀玉顺从地点点头,不再分给赵凝安半分心神,跟着刘徵往二皇子府的马车前去。
赵凝安独自站在冷夜里,身上红裙虽然美,但十分单薄,一怔夜风裹着寒意吹来,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咬着牙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回了二皇子府,刘徵有事先去了一趟前院,赵菀玉则回了春波院沐浴,月见一边舀水一边兴奋道,“公主,你没发现吗?四公主她脸都绿了,以前她在齐国,仗着陛下宠爱,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说的四公主是赵凝安。
说完她又感慨,“二殿下果然很护着你!”
“奴婢从前觉得二殿下只对着你的时候很温柔,对奴婢则冷着脸不好接触,现在看看二殿下对四公主冷若寒冰,不威而怒的态度,奴婢觉得殿下对我好的。”月见拿起棉怕,仔细擦拭赵菀玉的后背。
赵菀玉的眉眼氤氲在水汽中,月见说了这么多句话,她只注意到了一句,“他对我温柔吗?”
“当然了,二殿下看你的眼神,是雪都能化了。”
赵菀玉觉得月见的话肯定在夸张,刘徵的的眼睛黑漆漆的,哪里有能融化雪的温柔。
赵菀玉从浴桶里起身,接过月见递来的棉帕擦干水,然后穿上睡衣,系带子的时候她猛地抬起头,忽然问,“二殿下最近看我的眼神和从前一样吗?”
“当然一样了。”月见不假思索说。
赵菀玉愣了片刻,穿好衣裳后走出浴室,刘徵正坐在美人榻上等她出来,听见脚步声,一下子抬头向她看起来,赵菀玉不由自主盯着他的眼睛看。
依旧是那双深不见底可吸纳万物的眼。
赵菀玉盯着他眼看了两个呼吸,便赶紧移开了视线,看着脚尖说,“殿下,我洗好了,你快去沐浴吧。”
刘徵嗯了一声,起身拿起衣裳,便去浴间沐浴。
赵菀玉以手为扇扇了扇风,时间不早了,她解开包头发的头巾后便让月见退下,自己爬上了床。
刘徵沐浴的速度比她快,没多久她就听到脚步声响起,接着屋子里的纱灯一盏一盏吹灭,最后眼前只剩下夜明珠光洁盈润的光。
刘徵在她的身边躺下,赵菀玉闭上眼睛,不久后就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听见有微末的水声从浴室传来,浴间和内室只隔一堵墙,但隔音效果很好,声音影影绰绰,听不清楚。越是听不清楚赵菀玉越想听清楚,她睁开眼,发现床榻空了一半,这时候,似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菀玉抬起眸,一身水汽的刘徵从侧面走过来,赵菀玉打了个呵欠,疑惑问道:“殿下去洗澡了?”
刘徵掀开薄被上床后嗯了一声。
他刚俯身床前掀开被,赵菀玉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她顿时又清醒了几分,“冷水澡?”
刘徵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赵菀玉记得他睡前才洗过澡,而且三月初的晚上还是冷的,大半夜洗冷水澡过于奇怪,赵菀玉跪坐在床上探身,同时朝刘徵额头伸出手,“殿下是哪儿不舒服吗?身体发热吗?”
虽然是初春了,她身上还是带着股清幽的冷梅香气,长时间捂在锦被下的掌心则带着热气,而当她手搁在他额头上,那股热意随着她掌心瞬间传到刘徵四肢,刚刚降下来的温度登时沸腾起来。
“不烫啊。”赵菀玉收回手,语气关切,“殿下,你是哪儿不舒服?”
话音刚落下,她余光瞥到某个地方,就注意到刘徵的不对劲儿之处,立刻僵在原地。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刘徵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而自从伊翎一事后,虽然两个人同床共枕的此处不少,但他再也没有碰过自己。
赵菀玉想躺下,但她忍住了,雾眸里的睡意散开,盯着刘徵道:“殿下……”
话音未落,盯着她的刘徵声音先响了起来,“我觉得你应该不愿意。”
赵菀玉愕然皱眉,“我没有不愿意。”
刘徵沉默了下,轻声道:“我不想这种事是交易。”
赵菀玉一怔,刘徵躺在床上,又对她道:“睡吧。”
赵菀玉怔怔地在床上坐了片刻,又低眸去看刘徵,刘徵闭上了双眼,她沉默片刻后轻轻地背对刘徵躺下,一双眼毫无焦点地望着隔了层床幔的墙壁。
接下来的几日,许是避免那夜的情况,刘徵晚上留宿的时间变少。
这日赵菀玉练完武从房间出来后,月见便赶紧凑上来,语气略兴奋,“公主,四公主把五公主得罪了。”
赵菀玉拿着绣帕擦掉额上细汗,听着月见的话还蒙了下,月见解释四公主是赵国四公主赵凝安,五公主则是齐国五公主刘琦。
她抬脚往屋内走,随口一问,“她怎么得罪刘琦了?”
月见跟着赵菀玉进屋,“听说是她送给五公主一盒养颜护肤的珍珠粉,但五公主一用就毁了容,长了满脸的痘痘,太医还说一不小心就会留疤。”
赵菀玉把绣帕放在桌子上,闻言沉思,赵凝安给刘琦送礼的应该不会这么粗心大意,但诚如月见所说,不管如何,毁容的东西是赵凝安给刘琦的,刘琦不是善茬,心里一定会记着这一笔的。
月见打开立柜,给赵菀玉找沐浴后穿的裙子,嘴巴里还幸灾乐祸道,“风水轮流转,看来是轮到不可一世的四公主倒霉了。”
“倒霉?”赵菀玉疑惑。
月见转过头来看赵菀玉,“四公主最近一出门不是车坏了就是花盆险些砸到她,喝水都要拉肚子,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她是个灾星,齐国都没人敢和她来往呢。”
“灾星?”赵菀玉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脑袋里忽然涌现出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她在晚膳时候问出了口,她放下筷子后,刘徵照旧给她又盛了一碗汤,让她喝完。
赵菀玉喝了两口汤,这才问,“殿下,赵凝安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她什么事?”
赵菀玉说:“种种不好的事,比如给刘琦送的胭脂出问题。”
“是。”刘徵诚实地点了点头。
听到是字,为什么这样做这几个字就要滚出赵菀玉的舌尖,可就在声音要出来的前一瞬,赵菀玉硬生生地将这几个字咽回了肚子里。只端起汤碗,沉默快速地把这碗汤喝完了。
见她没问,刘徵垂下眼睫,也没有将原因说出口。
今夜刘徵歇在了春波院,翌日不用早朝,他便直接去了兵署,近日不甚忙碌,刚到黄昏,他就出了兵署大门,接过赵九递来的马缰他翻身上马,骑过两条街,到达一个安静的巷子里,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里,刘徵猛地拉住马缰停下马。
“二殿下。”赵凝安站在马路中央微笑。
“劳烦凝安公主让路。”刘徵在马背上说。
赵凝安笑着道,“二殿下,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些事想对你说。”这些日子她过的不好,但气色看不出半分不好。怕他直接拒绝,赵凝安还补充了一句话,“和菀玉有关。”
“不感兴趣。”刘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淡漠。
赵凝安轻轻地勾了下唇,眼神好奇,“难道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永远不会爱上你吗?”
刘徵拉着马缰的手微微一紧,他眯了眯眼,审视地盯着赵凝安。赵凝安抬着头看着他说,“二殿下,我们找个茶肆吧。”
刘徵寻了个就近的茶肆,要了间包间后,赵凝安点了一壶碧螺春,小二端上碧螺春后,她慢悠悠地执起茶壶倒茶。见她如此,刘徵也没催促,只定定地站在窗前看着她。
最后还是赵凝安先打破了沉默,她坐在圆凳上,语气艳羡,“我其实挺羡慕菀玉的,没想到来了赵国能遇上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刘徵一双漆眸继续盯着她,一言不发,但越是这样,越是有一种危险感,好像他是一只捕猎的凶兽,此时的引而不发是为最后的一击即中。
赵凝安眸色沉了沉,又笑着问,“二殿下,我最近不如意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刘徵冷声,“凝安公主何意,我不懂。”
“真的不懂?”赵凝安放下手里的茶杯,凝视刘徵。
刘徵起身道,“若是没有其他话要说,我先走了。”话罢他步伐稳健地往外走,眼看他毫无迟疑地打开门往外,而这时赵凝安也没看出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好咬咬牙,在他身后开了口,“其实十多年前,赵国最受宠的公主是六公主,赵菀玉。”
刘徵脚步顿住,他合上门,扭过头。
赵凝安说:“那个时候,我父皇十分喜爱林妃娘娘,甚至险些还为她废后,女凭母贵,我纵然是嫡公主,也只能看着我父亲疼她宠她。”
“后来呢?”刘徵皱了眉。赵国林妃一事他也有所耳闻,据说她虽出生低微,但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令赵王曾不要江山只要美人。
“后来啊……”赵凝安轻轻地笑一声,“大概是赵菀玉五六岁的时候,我父皇不喜欢林妃了,连带着也就忘了他曾经的掌上明珠。”
她抬起头望向刘徵,语气带着一股微妙,“我父皇宠爱林妃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剖出来给她,但这样的爱,还是消失了。”
“我虽然不喜欢赵菀玉,但我了解她,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尤其是……”赵凝安唇角微勾,曼声道,“你想知道林妃是怎么死的吗?”
“病死的。”刘徵回答,这是对外的答案,但此刻他知道,一定不是事实的真相。
“不,她是被毒死的。”赵凝安缓缓道。
刘徵听到此刻,一直克制的心情有些克制不住了,他眼神出现了明显波动,“谁毒死的?”
“被赵菀玉最信任的嬷嬷毒死的。”赵凝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感慨道,“那个嬷嬷跟了林妃十年,看着赵菀玉和她兄长长大,林妃对她恩重如山,她也曾对林妃忠贞不二。”
话到此处,她意味悠长地瞥向刘徵,笑着说,“这样的人,没人怀疑她对林妃的忠心,所以赵菀玉接过了她手里的掺了毒的药,喂给了她病重的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