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老局长正在开会, 风红缨就站在会议室门外等。
小尧里抱着一串葡萄吱呀吱呀地啃,目光时不时瞟一眼风红缨,唯恐风红缨像上次一样将他扔给风延荣, 然后消失好几天。
小孩子的心思最敏感。
珈九村和珈六村离得近,村里人都在说,说风红缨这几日和珈六村的康天工走得近,每回去康家都带一大串紫葡萄给康天工的儿子小格吃。
有天晚上小尧里悄摸听到风家几个哥哥在院子里说话, 聊康天工和小格。
风家大哥说康天工年纪太大, 配不上红缨姐姐。
风家二哥说年纪大会疼人,至于年纪…康天工比风家大哥还要小两岁呢。
风家大哥很嫌弃:“康天工有儿子,你难道忍心让小妹嫁过去当后妈?自古后妈和继子是死对头,以后两人闹起来了,康天工肯定帮他儿子不帮小妹。”
风家二哥:“他敢不帮小妹!小妹要相貌有相貌,还是大学生, 嫁到康家是他康天工祖宗烧了高香!他敢和他儿子联起手来对付小妹, 我第一个不同意!”
风家大哥:“哼, 咱们七个人, 老六,老七还是军人,有咱们护着, 量康天工也不敢造次, 他敢对小妹不好, 咱们七个,一人一棍子打断他的腿。”
屋里的小尧里很茫然。
几个哥哥不是不想让红缨姐姐嫁给康天工吗?咋听着不对劲?
小格他认得,比他活泼,比他会来事…
红缨姐姐如果做了小格的后妈,那他怎么办?
想到这, 小尧里嘴一瘪,心口闷得不行,双脚微微往风红缨身边挪了下,力求一伸手就能抓住风红缨的胳膊。
等候在办公室门外的风红缨尚不知身边小孩的想法。
更不知道家里几个哥哥已经开始帮她物色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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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响,会议室里接连走出一大批警察。
看到门口站着的风红缨,之前在天桥下骂乌云雅的女警笑得灿烂。
“你好,我叫迪丽达尔。”
风红缨忙上前握手:“风红缨,《春芽》报社的实习记者。”
迪丽达尔:“我知道,那天我们见过面。”
指了指办公室:“你是为了周阿云的事吧?”
“对。”
风红缨笑:“我有点想法,想和局长聊聊。”
迪丽达尔如宝石般的眼珠上下打量了圈风红缨,想起庄沙水说眼前这细胳膊小姑娘能一脚踹裂巨石,迪丽达尔不由好奇。
“进去吧。”迪丽达尔优雅地伸出手。
风红缨朝女人点点头,大步走向办公室。
小尧里立马吐掉葡萄皮,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门外的迪丽达尔问同事:“那是她的小孩?”
迪丽达尔目前是派出所的实习生,很多事暂时不了解,上任的第一桩案子就是乞丐被割肝脏案,接触的第一个记者则是风红缨。
同事摇摇头,拉着迪丽达尔到旁边说起珈八村的借种惊天大案。
-
这边,风红缨将自己的想法和老局长说了。
老局长当然不同意。
“不行。”
老局长一连说了三个不行,头摇得像牛顿摆。
“你是个女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冒险和人贩子交接。”
老局长啜了口茶:“伪装周阿云在家等人贩子上门的事所里已经商量出了对策,让迪丽达尔去,她是警察,深入狼窝是警察义不容辞的职责。”
风红缨不赞成。
“周阿云是中原人面孔,您手底下的女警据我了解都是异域面孔,个子均比周阿云高,很容易暴露,您再看看我,我和周阿云的个子差不多,又都是中原相貌,到时候戴个面巾,在人贩子面前也许能忽悠一阵子。”
这话令老局长陷入沉思。
他能让女警用面巾遮挡相貌伪装成周阿云,但身高呢?
觑了眼风红缨,还真别说,面前小姑娘的骨架和牢里的周阿云有七八分像,如果戴上面巾,以假乱真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老局长只恍惚了三秒不到,旋即摇头。
“不可不可,那帮人贩子没人性,这等危险的事怎么能让你来做,你是记者,不是警察,得得得,赶紧回去写稿子吧,掺和警察的事干嘛?”
说着,老局长走过来就将风红缨往外边推。
推不动。
老局长用力,还是推不动。
老局长嘿了声,撸起袖子。
想当年他在警局曾是叱咤风云的猛将,猛将虽老,却也不至于连个小姑娘都推不动吧?
风红缨现在的武力大概是从前当将帅时的七成,七成不算多,但足够挡住老局长的攻势。
老局长往手中呸了口唾沫,铆足劲去推风红缨。
老将猛劲尚在,风红缨脚步往旁边微移了一步。
老局长嘿嘿笑。
须臾 ,风红缨一个健步过来,抬腿横扫千军,老局长一个不稳,直愣愣栽倒身后的木椅上。
哐当坐下,老局长屁股震得发麻。
顾不上尾脊疼痛,老局长敛起漫不经心,站起来和风红缨认真决斗起来。
自从武力逐渐恢复后,风红缨好久没这么畅快的和人交手过,老局长亦是。
两人浑然不知此刻地点是在办公室,乒乒乓乓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外边的人呆了。
“什么情况?”迪丽达尔问。
同事耸耸肩:“不知道。”
“走走走,过去看看 。”
“不会是那个女记者和局长打起来了吧?”
“嘶,咱们局长厉害着呢…”
“胡说八道,局长干嘛要打一个女记者?”
……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门外就没歇的时候,屋内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尚不知门开了个缝。
三分钟后,老局长一手捂着青紫的脸颊,一手扶着老腰。
“停停停,不打了。”
老局长喘着粗气,眉梢挑起:“你这丫头不当警察可惜了,拳头跟谁学的?贼有劲。”
“我爹。”状元爹。
众所周知状元爹是大燕朝的文状元,除了家里人,鲜少有人知道状元爹当年下场科考时准备走的是武举。
拿着银子去找举人做保时,状元爹听到不少文人在游亭下大骂朝中奸臣当道,得知朝中无人后,状元爹一咬牙,扭头弃武从文。
从此大燕朝多了一位温文尔雅的文状元,然而文状元的武功比之文采其实更甚一筹。
可惜时运不济,状元爹以文入朝后并没有改变朝中局势,因此,状元爹将希望寄托到她身上。
三岁习武,四岁认字,她是女子,上不得朝堂,不得已,状元爹大着胆子让她女扮男装进到军营。
她这一手功夫,皆源于状元爹,当然了,十年军营生涯是她武力蹿升的垫脚石。
老局长年岁大了,一时打不过她情有可原。
老局长:“你爹?”
风红缨打哈哈,转移话题:“这下您能答应我去扮周阿云了吧?”
老局长擦擦汗,慢吞吞坐倒。
咕了口茶解渴,老局长掀开眼皮。
“小同志,你能来自荐我当然欢迎,有能力出力,国家现在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甘于风险,不怕险阻的同志,但是呢——”
风红缨上前一步:“但是啥?”
躲在门外偷听的迪丽达尔扬声道:“但是你不可以越俎代庖,以身试险是警察的工作,你是记者,抢我的饭碗不合适吧?”
风红缨抱歉一笑,解释道:“你误会了,人贩子比你我想象的要阴险,康天工你知道吧?他一米九的大个,曾经在香江打过拳,连他对人贩子都无可奈何,可见人贩子身手绝凡。”
迪丽达尔觉得风红缨未免危言耸听。
“再厉害他也是个人,能打得过我?风红缨同志,你可别小瞧我。”
迪丽达尔自信的昂首:“局长,我认为各司其职最重要,和人贩子交接的事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风红缨不语,她来这只是自荐提建议,做决定的是老局长,能说的都说了,至于结果…无论是怎样,她都接受。
办公室静了静。
老局长锤了下酸胀的老腰,沉声道:“小风同志,冒险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警察来做吧。”
迪丽达尔嘴角一扬:“局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对于风红缨来挖墙角,迪丽达尔并没有生气,临走前拍拍风红缨的肩膀,笑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危险的事还是让我们警察来吧,我从当上警察的第一天就立誓,要时刻保护民众的安危,你是人民群众,危难关头,岂有让人民群众在前方冲锋陷阵的?”
风红缨笑笑。
“小同志,你等会再走。”老局长喊住风红缨。
迪丽达尔没做停留,和风红缨握过手后就走了。
办公室再次只剩风红缨和老局长两个人。
“我这倒有另一桩事需要小同志配合下。”老局长给风红缨倒了杯水。
风红缨拉椅子坐下:“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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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周阿云交代,人贩子每隔一个月就会来一趟珈六村。
距离下一个会面还有二十来天。
这二十天里,迪丽达尔一直在加强自我训练,以求一招将人贩子打倒。
风红缨这边则有些不太平,每天去报社就跟做贼似的,防止那些家长用烂菜根砸她。
为了安全起见,《春芽》报刊撤掉继续报道乞丐被割肝的血腥话题。
报社对家长的退让,派出所突然的偃旗息鼓,一时间,小豆子和乞丐的惨案营造出的恐慌气氛消散的干干净净。
风红缨曾在报纸头条呼吁各界注意安全的话从人们的左耳进,右耳出。
半个月后,大街小巷欢声笑语不断,无人再去讨论天桥下那个惨死的乞丐。
家长们很开心,在他们看来,乞丐是社会的败类,不值当政府大张旗鼓的去查,乞丐死了是好事。
至于小豆子…
被割肾的又不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才不关心。
为什么会被割肾,肯定是因为小豆子的家长得罪了人呗,和人贩子压根没关系。
家长们活在梦幻乌托邦中时,邮递员往周家送了一封信。
信扭头进了派出所。
在牢里呆了十天的周阿云眼窝深陷,此刻双手戴着铁链,耷拉着脑袋坐在背靠椅上。
迪丽达尔抖了抖信,问周阿云:“信上什么意思?”
信上用了暗语,只能找周阿云破解。
周阿云用手术刀杀了好几个人,死罪无疑,但周阿云很疼儿子,为了儿子的未来,她必须配合警察。
一番解释后,派出所终于获悉信上的内容。
-
会议室里,风红缨架好摄影机对准众人。
迪丽达尔有些惊讶风红缨出现在派出所,见老局长和同事们都没做声,迪丽达尔咬咬唇按捺住好奇心。
“局长,人贩子来信,要求周阿云明天坐火车去x省汇合,据周阿云交代,她已经不止一次去外地帮人贩子杀人取器官,不出意外,人贩子来信前应该在当地拐了人,就等着周阿云拿刀去呢。”
老局长绷着脸:“计划有变,如果是外地,你扮成周阿云不合适,我宣布,启动乙计划。”
乙计划中,迪丽达尔的身份是市医护士,同时是周阿云的亲戚,到时候让迪丽达尔用这个身份去外地接触人贩子。
“你和小风记者准备准备,按照信上的时间即刻出发x市,务必成功和人贩子汇合。”
迪丽达尔张大嘴,指着风红缨:“她也去?”
老局长点点头。
迪丽达尔有点懵。
“什么意思?不带您这样的呀,我为了这次任务,下了苦功,临了您把一个记者找来…”
风红缨端着摄影机,笑出一排牙。
“同志,你误会局长了,我不会干扰你办公。”
指了指摄影:“局长认为这件案子史无前例,想让报社做一期法制报,另外暗访拍一些视频更好,届时投放到电台警示人民群众。明天我会跟着你去x省,当然了,你在明,我在暗,咱们各司其职。”
其实老局长还有另外一个打算,但现在还不能和迪丽达尔说。
迪丽达尔精致的脸颊上泄出高原红,挠挠头:“对不住,我误会了。”
风红缨龇牙:“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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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风红缨回了趟家。
得知风红缨要去x事拍暗访视频,风延荣气的连夜将风延吉从报社宿舍揪回了家。
“小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风延荣气不过给了风延吉一个脑瓜崩。
风延吉捂着头,冤枉至极。
“大哥,这事我毫不知情,我也是才知道她要去x省。”
风延荣愣住了:“小妹那个领导呢,就姓淮的那个,他没跟你说?你跟他不是关系好吗?他瞒着你?”
不等风延吉说话,风延荣忍不住爆粗口骂人。
“什么狗领导!自己坐办公室逍遥自在,报社没人吗?竟然让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跟那种危险的任务?”
风红缨歪头,插嘴道:“大哥,这事吧得怪我,是我先斩后奏,淮主任现在恐怕和二哥一样,正懵圈着呢。”
风延荣拧眉去看风延吉,风延吉揉揉头上的包,点点头。
风延荣烦躁地撸了把头发,在屋里来回踱步。
“小妹,你这根本就是乱来,你跑那么远,你让我们哥几个咋放心?”
“是啊是啊…”屋内附和声不断。
风红缨抿唇一笑:“x省我是一定要去的。”
风家男人们异口同声:“不行,不可以去。”
声音震得屋顶上的沙尘随之颠了颠,乖乖坐在床上的小尧里吓了一跳,手中的葡萄滚落到地。
风红缨捡起葡萄,剥掉外皮咀嚼起来。
小尧里手愣在半空,见风红缨喜欢吃,小家伙凑过来,亲手拨了一颗喂给风红缨。
风红缨接过,拿在手中没吃,而是对风家兄弟们道:“让我去吧,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九了。”
顿了顿,风红缨笑了下:“听尧里说,大哥最近忙着替我牵红线?既然大哥都觉得我到了嫁人的年纪,我如果还一味的要你们护着,这怕是有点说不过去吧?”
风延荣想反驳,风红缨快言快语地拦住。
“大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只管放心。”
风红缨将葡萄塞进嘴里,边嚼边道:“明早五点的火车,你们切记别来送我,乌泱泱的一堆人,太惹眼。等任务完成,你们再去车站接我吧。”
拿起外套,风红缨起身:“我先回房睡了。”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给风家男人们说话的机会。
风延宝指着风红缨熄了灯的房间,瞪大眼:“大哥,你不管管她?”
风延荣呼出一口浊气。
他很纠结。
一边想放手让小妹独自闯荡,一边又担心受怕。
“都回去睡吧。”
最终理智战胜溺爱。
“大哥!”几个兄弟惊喊,“你真的不管啦?”
风延荣:“咋管?她翅膀硬了,我总不能一天到晚都把她栓在家吧?”
摆摆手,风延荣让兄弟们都回房。
“她不是说了吗?这次拍摄是派出所给的任务,那边肯定有人护着她,咱们就别干操心了,小妹连五柱子都能打趴,我相信她不会有事。”
在风家大家长的催眠下,几个兄弟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然而——
第二天一早,风家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赫然发现风延荣不见了。
桌上留了一封信:别声张,我去x省找小妹,你们不许跟过来,当心小妹发现后生气。
风家兄弟们拳头硬了。
就只许你去,不许我们去?
-
坐上火车的风红缨不知道身后跟了一大串尾巴。
另一车厢里,风延荣和小尧里大眼瞪小眼。
整个风家,唯有这个小家伙发现他有跟踪小妹的意图,不带着他,小东西就要去告密,带着吧,他还咋护小妹?
十个小时后,火车抵达x省。
一路来的还有周阿云。
迪丽达尔的身高和周阿云不匹配,只好扮做周阿云的亲戚同行。
见到人贩子,周阿云谎称要带儿子乌龙去首都看病,这次割器官由迪丽达尔来主刀。
来车站接周阿云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和风延荣差不多高,长得很壮,瞥了眼五官精致的迪丽达尔,男人有戒备,但眼中更多的是喜色。
漂亮美人谁不喜欢?
迪丽达尔的身份是市医的护士,可查,核对好身份,男人的戒备心松了不少。
周阿云没有跟男人走,而是带着儿子重回火车站,在人贩子的注视下,母子俩坐上出发首都的火车。
一上车,周阿云双手被烤住。
这边,风红缨拿稳偷拍设备,按照迪丽达尔留得记号一路跟到城郊小巷。
风延荣和小尧里以及后跟上来的风家几个兄弟则慌了。
他们不认得记号,没几分钟就淹没在火车站如潮的人流中。
至此,几人开启x省流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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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号指引,风红缨顺利进到人贩子老巢。
男人带迪丽达尔停在一栋大院外。
院子非常的大,很脏,里边住着形形色色的人,院四周的排水沟里布满嗡叫的蚊子,垃圾堆如山。
风红缨探头张望,猜测大院里边住着的应该都是穷苦人。
一个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隔老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天气一热,难闻的气味越发的浓。
臭水沟边,有个带帽老汉在那吆秤,推车上堆满了废品。
老汉身边围着一圈臭烘烘的人,这些人都在等着卖捡回来的废品。
风红缨身上过度干净,太显眼,所以她没进去。
远远地听到里边有人笑喊‘刘老板’,刘老板就是去火车站接周阿云的男人。
“哟,这么漂亮的姑娘是谁呀?”院里有人问。
刘老板龇着黑黄的牙:“我远方小表妹,刚从农村来,来这找事做呢,这几天住我这。”
“之前那个表妹呢?”指周阿云。
“她家里有事,不来了。”
问话的人嘿嘿笑,没当回事。
风红缨趴门缝边往里看,迪丽达尔跟着男人上了二楼,两人停在一间老旧的门前。
忽然身后被人拍了下。
风红缨的手猛地收紧,惊得差点当场叫出声。
站在她身后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眼瞅着里边有人过来,少年二话不说拉着风红缨就往外跑。
少年应该住在大院里,头发打结,发丝沾满让人作呕的污秽,小脸蜡黄。
“别说话。”少年拿脏兮兮的手捂住风红缨的嘴。
风红缨双手是自由的,面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她没慌,任由少年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藏在胡同拐角的破木桶堆里。
外边有脚步声,两人谁也没说话,两颗心跳声咚咚响。
风红缨目光落到少年身上,少年的眼睛很好看,和小尧里一样,漂亮的像宝石。
脚步声渐行渐远,外头的人应该走了。
少年松开手。
“你等会,先别动。”风红缨拿起随身带得设备,对着少年拍了一张。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伸手抱头捂脸。
咔嚓一声响,一张挡住脏污五官,只留出一只漂亮眼睛的照片诞生了。
“你是记者?”少年惊了。
这年代能有这种设备的,除了报社的人,谁还会有?
风红缨笑笑,当然不会承认。
“我是大学生,摄影系,学校布置了一项作业,叫人生百态,听说这边住的人比较穷,所以我就来了。”
不知为何,风红缨发现少年似乎有点失望。
“哦。”
少年撇嘴,推了把风红缨:“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拍吧,这边的人乱的很,像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女大学生最好卖了。”
风红缨佯装天真,蹲在那笑哈哈:“你逗谁呢,现在是法制社会,贩卖人口可是要坐牢的哦。”
少年从木桶堆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风红缨。
“你别不信,我姐她——”
少年哽咽了下,没往下说,而是使劲拉起风红缨,一口气拽着风红缨出了小巷子才停。
将风红缨狠狠往外一推,语气极为不悦,略带了点威胁。
“快走,快走,不许你再来这,听到了没?”
说完一溜烟钻进胡同。
风红缨从地上爬起来,没做停留。
嗅着臭水沟的酸臭味,风红缨一路找,终于在废品站寻到收废品的老汉。
之前跑走的少年又折了回来,见风红缨走远,少年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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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少年叼着没几根毛的牙刷从大院某间屋里走出来。
仰天咕了口水,刚准备吐掉,少年目光倏而落到对面收废品的小破车…旁边吆秤的人身上。
少年咕咚吞下洗漱水,使劲揉眼。
对面吆秤的人带着草帽,穿着邋遢脏臭,一只黑得发亮的脚丫向后抬高蹭了蹭屁股,动作十分猥琐,声线粗嘎。
少年只觉虚惊一场,刚才乍一看他还以为收废品的是昨天那个女大学生呢。
轻松将收过来的废品甩到小破车上,借着推车的空隙,风红缨瞥了眼大院内部,随便一扫就扫到了蹲在那洗漱的少年。
少年和她隔空对视了眼,很快移开视线,汲着鞋进屋。
风红缨压低帽子笑了下。
得,没认出来。
就该这样嘛,为了这身打扮,她昨晚愣是在排水沟里睡了一晚。
现在就是风家几个兄弟来了,都未必能认出她。
就在这时,二楼有了动静。
身边有人仰起脑袋笑嘻嘻地喊。
“刘老板起来啦?要带表妹去找事儿做吗?带我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