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臣查案碰巧经过。”齐辂淡淡回应。
未回望萧青鸾, 眸光落在抚平他衣袖的纤指上。
她身量比寻常女子高些,指骨长而细,伸直时,手背指根处显出浅窝, 肌理白皙细腻, 指尖涂着丹蔻, 美好又艳丽。
“曹家的案子吗?”蔺九聪接过话头,双臂环抱, 面上笑得玩味, “那确实够巧的。”
萧青鸾听得出, 蔺九聪是在打趣齐辂,曹家的案子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江堤来。
不过,齐辂会是什么反应呢?
心里想着, 萧青鸾抬眸望他,齐辂却正好越过她身侧, 朝蔺九聪伸手:“可有火折子?”
他背对着她, 萧青鸾看不见他的神情。
“巧得很,在下正好带有火折子。”蔺九聪把个巧字咬得极重, 伸手从袖袋中掏出火折子, 递至齐辂手中。
附近农户、猎户,有时也会在此避雨, 山洞最里侧, 堆着些干松叶、枯树枝。
点起一小堆篝火,整个山洞亮堂温暖。
几人围着火光,驱赶身上湿寒,齐辂慢条斯理烤着袖摆, 火光映在他脸上,将他清肃的眉眼照出几分温暄。
萧青鸾凤眸明灿,不躲不闪,直直凝着他的脸,俊眉、薄唇,每一处都正好长成她喜欢的模样。
察觉到她的视线,齐辂侧眸望过来,对上她似生了小勾子的眼神,心口一动,面上却镇定如常,收回视线,望向山洞外。
雨势渐歇,浓云散开,天色比先前亮了不少,能看清江堤对岸的景致。
咕噜噜一声响,将齐辂的眸光重新拉回。
萧青鸾捂着肚子,笑靥明艳,又理直气壮:“齐大人,本宫肚子饿,想吃江鱼。”
先是眼神勾着他,又变本加厉撒娇,小姑娘是真的以为,他不敢对她做什么吗?
“去抓鱼。”齐辂冲火光对面坐姿不羁的蔺九聪道。
闻言,蔺九聪立马跳脚,瞪着齐辂,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面门:“不该是你去吗,为什么是我?”
“可能,因为你有求于我?”齐辂神情淡然。
话一出口,萧青鸾却忍不住笑出声,指着山洞口,冲蔺九聪吩咐:“去吧,多抓几条。”
“遵命。”公主吩咐,蔺九聪不情不愿起身拱手。
茜桃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左看看,右看看,还没想明白,便被翠翘拽起来往外走:“公主稍等,奴婢们去帮蔺大人杀鱼。”
被拽出洞口跑远,茜桃急急问翠翘:“你拉我干什么?我们都出来,公主一个人若需要人服侍怎么办?”
“不是还有齐大人?”翠翘弯唇,回眸朝山洞方向望一眼。
茜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终于明白哪里怪异:“你是说……”
她欲言又止,翠翘笑着白她一眼:“你没见咱们主子一直盯着齐大人看呢?”
公主和齐大人?什么时候的事!
江边水声传来,还有蔺九聪的嚎叫声,茜桃、翠翘的笑声。
“能烤干吗?”萧青鸾坐在齐辂身侧,抬手抚了抚他身后衣料,“要不要脱下来,本宫帮你?”
胆子可真大,竟然想帮他宽衣解带,齐辂心下暗叹,身形却微微僵住。
“公主是在馋臣的身子?”齐辂微微侧身,避开她轻抚他后背的手,笑着打趣。
这等惊世骇俗之语,竟是从齐辂嘴里说出来?萧青鸾惊讶地望着他。
抚他衣料的手僵在半空,甚至忘记收回。
齐辂将她惊诧眸光收在眼底,还有她颊边晕开的浅浅绯色,抓住她悬空的手,拢入掌心:“原来公主真的只想替臣烘衣,是臣误会公主,公主恕罪。”
他手掌大,将她纤柔的手紧紧包裹,身侧火光摇曳在面颊,火势并未变大,萧青鸾却莫名心口发烫。
挣了挣,没挣脱,萧青鸾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搭在她手背上,慢条斯理抚过她指根处凸起的细骨。
萧青鸾小臂微颤,心有些乱,碰他的背都被他避开,他为何又抓着她手不放?
“齐大人,放手。”
她的手,柔弱无骨,握在掌心温温软软,齐辂不想放。
面色镇定如常,耍赖:“臣同公主说过,臣的定力并不好,公主虽是无心,却实实在在引诱了臣,臣自作主张讨些好处,是不是并不过分?”
萧青鸾看看他面上极不端方持重的笑,又看看被他攥着的手,总觉得不该是他说的这般,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只好移开视线,朝洞口外望去。
回到行宫,夜已深。
宫嬷张罗着,给每人送一碗驱寒汤。
齐辂沐洗过后,手中系着腰侧衣带,往内室走,见桌上摆着一碗热汤,顿下脚步,望着行川。
“公子,这是驱寒汤,刚送来的,您趁热喝。”行川上前,端起驱寒汤,送到他面前。
“你觉得你家公子需要喝这个?”齐辂扫他一眼,反问,随即看也不看,抬脚往屏风侧走。
“可您淋了雨,嬷嬷说这驱寒汤是长公主特意命她送来的。”行川着急。
雨势太大,公子淋了那么久,回来时,外衣虽烘干大半,里衣却是湿的,万一染上风寒,不是闹着玩的。
他说话间,齐辂已然绕过屏风,走到榻边,忽而顿住脚步,眉眼软和下来,望着烟岚似的雾青纱帐,叫住行川:“拿进来。”
眼前纱帐,像极了雨后濛濛天色,齐辂望着握过她柔荑的手,慢慢喝完一大碗驱寒汤。
身子暖起来,心口也是热的。
翌日醒来,萧青鸾好好的,茜桃却不放心,仍去请太医来替自家主子诊脉。
“长公主无碍,身子康健如常。”太医收起小枕,笑着回禀。
令翠翘捧来赏银,交给太医,太医提起药箱,转身欲走。
萧青鸾指骨微攥,急急唤住他:“昨日齐大人为保护本宫,淋了不少雨,有劳太医替本宫去瞧瞧,他可有不适。”
另一边宫苑中,齐辂收拾妥当,正要出门去找蔺九聪,却听行川禀报,太医奉命前来看诊。
公主特意吩咐的?
齐辂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回身坐上窗边短榻,合眸半躺着,等太医进来。
领着太医一进门,行川见状,吓一跳,他就出去接个人,公子怎么虚弱成这样?
“太医,您快替我家公子瞧瞧。”行川慌忙拉着太医上前。
太医也以为很不好,可一搭上齐辂手腕,他立时面露狐疑,拧眉望着齐辂,有些想不通:“不应该呀。”
心知骗不过太医,齐辂抬手攥拳,掩在唇边,狠狠咳嗽几声,咳得耳根发红,冲太医道:“我没事,就是头疼,提不起精神,许是淋过雨,又没睡好的缘故。”
太医收回手,略略思忖,起身道:“齐大人并未发热,咳声清亮,应无大碍,下官给齐大人开一道驱寒助眠的方子,很快便能无恙。”
开完方子,走出宫门,太医回望一眼,暗自摇头,年纪轻轻的倒是比他这把老骨头还娇弱,果然光会读书也不行啊。
太医走后,齐辂起身写下一封信,递给逐风:“去,悄悄交给蔺九聪。”
交待完,捧着一卷兵书,又躺回短榻。
太医给齐大人看诊不久,齐大人的院子里便传来药香,自有人报给萧青鸾知道。
“你说,齐大人病得下不来床了?”萧青鸾捧着一盏花茶,微微错愕。
从前的齐辂,数十年也没生过几次病。
不过,他确实也不是从前的齐辂了。
“把那篮樱桃带上,随本宫去看看。”萧青鸾放下手中茶盏,指着早上新摘好送来的红樱桃,起身整了整衣裙,便快步朝外走。
走进寝殿,一眼便瞧见短榻上躺着的齐辂。
萧青鸾接过茜桃手中果篮,侧眸吩咐:“去看看齐大人的药煎好没?”
说完,走进寝殿,将果篮放在短榻边的高几上,望着勉力起身的齐辂道:“齐大人躺着便是,本宫又不会笑话你。”
齐辂依言躺回去,将手中兵书合上,放在身侧:“那臣就多谢公主体恤了。”
闻言,萧青鸾唇角微弯,眼尾也勾着笑意,怕他不自在,没看他,视线落在他身侧墨蓝色封面上。
拿起来,简单翻看两页,笑望他:“齐大人病中还手不释卷,这么喜欢兵书吗?既如此,齐大人为何会做文官?”
躺久了,脊背僵硬,齐辂稍稍挪动身形,借着身后迎枕坐起些许,不在意道:“父亲盼我高中进士,支应门庭,不过,臣很希望有一日能去北疆,金戈铁骑,直破北剌王帐!”
萧青鸾怔怔凝着他,她不知道,齐辂原有这样的志向。
“齐大人志向高远,会有机会的。”萧青鸾若有所思回应。
她记得,北剌会再扰乱北疆,平定北疆之人,正是齐家庶女齐淑的夫君霍敬臣,也就是后来的镇北侯。
大败北剌之后,迫得北剌送来七皇子做质子。
如今想来,若非她抢了他做驸马,或许,他会主动请缨,同他的妹夫霍敬臣一道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多谢公主成全。”齐辂默认,若他要去北疆,萧青鸾会在萧励面前,替他说情。
成全吗?若他想,她会成全的。
萧青鸾不想再忆往事,移开视线,眸光扫过高几,才想起带来的一篮樱桃。
“你为护本宫才淋雨染恙,篮子里的樱桃是今早新摘的,本宫赏你。”萧青鸾抬手指着果篮。
果篮里,洗净的樱桃,颗颗饱满红艳,像极了她涂着口脂的唇。
齐辂眸光掠过樱桃,在她唇瓣落了落,暗暗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她的唇,比樱桃更艳丽丰软。
凝着她微张的唇,规矩交叠的衣领之上,他喉结轻轻滚动,面色平静,轻道:“臣还有一事想请教公主,不便为外人道,公主可否靠近些?”
难道他查出蔺九聪的身世了?是陆修吗?
他身在病中,这个要求并无过分,萧青鸾未及细想,下意识便起身,躬身凑至他身侧。
不料,他身形一动,紧紧扣住她脑后,侧身将她按在榻上。
后脑抵上柔软迎枕,唇上堵着的,又是另一种柔软。
他动作过□□速,短榻晃动间,不小心碰到榻边高几,果篮摇晃两下,滚落下来,红艳艳的樱桃洒落在青石地砖上,凌乱而艳丽。
茜桃捧着药碗立在门槛内,撞见齐辂扣住萧青鸾腕间花丝镯,将她困在迎枕上的一幕,手中药碗险些惊掉。
听说,齐大人病得下不来床?
作者有话要说: 齐辂:药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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