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两人面面相觑。
顾远筝坐着轮椅, 正好能让那小肉团子坐在腿上,他也第一次抱小孩,一手松松圈着孩子的小胸口, 一面颇有些无奈的抬头道:“这不是我的孩子……”
邵云朗当然知道这不是他的, 顾远筝要是娶妻, 他在西南一早就能知道,也会让自己早早收了心思。
“这谁家的孩子?”邵云朗俯身戳了戳小孩肉嘟嘟的脸, 戳出一丝口水, 又忙掏出手帕给他擦。
他见小孩坐在顾远筝腿上, 还悠闲的晃着小短腿,便有些忧虑道:“别压着你腿了,我来抱他吧。”
他伸手把那小孩抱起来,入手软绵绵的轻飘飘的, 像没骨头, 邵云朗颇有些手忙脚乱,最后让小团子坐在他手臂上,一手扶着小东西的背。
这小孩一点也不怕生, 被邵云朗抱起来, 黑葡萄大眼睛一转, 见换了个俊俏哥哥, 又是甜甜一笑:“爹爹!”
“……”邵云朗好笑道:“感情长得体面几分的,都是你爹。”
他低头, 正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邵云朗今日着一身玄色,袖口收着,倒是方便抱小孩,只是他明显便是个新手,托着孩子僵成了一根长身玉立的木雕, 听见顾远筝笑,才僵硬的动了动脖子。
“在这儿等一等?”邵云朗提议道:“这孩子一瞧便是富贵人家的祖宗,家里人指定在找呢,一会儿便该寻来了。”
顾远筝自无异议。
邵云朗一手抱孩子,一手去推顾远筝的轮椅,一时竟生出一种拖家带口的错觉。
等两人返回云吞摊,大娘又多了份生意。
小孩很乖,吧嗒吧嗒的吃糖猴,就是时不时要擦一擦口水,邵云朗干脆把手帕一角塞进他领口里,成了条口水巾。
“你倒是喜欢孩子。”顾远筝轻飘飘的说:“以后你要想几个?”
“咳咳咳……”邵云朗一口气倒岔,咳了个惊天动地,怀里小崽崽都住口了,好奇的看着他。
顾远筝眸光狡黠,“我说笑的。”
他拎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给邵云朗倒了杯茶水,又说道:“这孩子我想起来是谁家的了,他该叫你一声舅舅。”
“叫我舅舅?”邵云朗愣住,想来想去他也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地坤弟弟,但邵云霜还尚未婚配……
蓦地,他惊异的瞪大眼睛,又看了眼怀里的小团子,便慢慢想起这贪吃的憨相像谁了……
“庄鹤轩!你个小王八蛋!”
这叫骂脆生生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小摊子前,正要指着那笑嘻嘻的小奶包再骂,却对上邵云朗茶色的眸子,他一时便哑了火,片刻后才喃喃叫道:“五哥……”
正是庄小郡王。
云吞摊的大娘又来了笔生意。
……
庄竟思吃了碗云吞,露出个满足的笑意,他托着下巴看着邵云朗道:“我前几日也去了紫梁大街,五哥,你变得好不一样啊,好像更是英俊了几分。”
邵云朗瞪他,冷笑道:“少拍马屁,你出门怎么仆从都不带一个?孩子的奶娘呢?沈锐呢?”
“嘘……”庄竟思赶紧左顾右盼,小心翼翼道:“我偷跑出来的,沈锐那猪不让我吃咕咚锅,简直他娘的残忍至极!狗天乾,成亲前和成亲后简直判若两人!”
顾远筝:“咳咳……”
时隔七年,很多人变了,很多人却也没变,例如这对兄弟,仍热衷于当着他的面无差别攻击所有天乾。
街上人已经多了起来,时不时便有人向这小摊子投来好奇的目光。
没办法,这其貌不扬的云吞摊子上,品阶最低的都是个正三品的侍郎,想不惹眼都不行。
邵云朗知道庄竟思和沈锐成亲了,但收到消息是一码事,真看到人家娃都满地跑了又是一码事,他始终觉得庄竟思还没长大。
小郡王确实没长大,以前为了偷吃能藏锅,现在为了偷吃能带着儿子偷溜出门,简直就是孩子带孩子。
不过怀里这团软绵绵的小东西突然便与自己有了亲缘关系,邵云朗便更加喜爱几分,轻轻颠了颠庄鹤轩,诱哄道:“轩儿,叫舅舅。”
庄鹤轩:“叫啾啾~”
邵云朗:“叫舅舅!”
庄鹤轩吐了个口水泡泡:“叫啾啾~”
煜王仍不放弃:“舅舅!”
奶包子:“唉~”
邵云朗:???
顾远筝低头喝茶,掩住笑意。
这场偶然的小聚以庄鹤轩终于忍不住尿了裤子而告终,顺便尿湿了他舅舅的外袍。
小东西还知道害羞,捂着脸被他爹拎走,还不忘从短短的指头缝里露出一只大眼睛,另只小手摆了摆,“啾啾~挥挥~”
这样子,天大的火气也一口奶给你浇灭了。
邵云朗无奈的看了看胸口,转而看向顾远筝,“虽说童子尿避邪,但我觉得还是该换件衣服再上墨月楼,这附近有成衣店吗?”
顾远筝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不过我新添置的小院就在这附近,去换身我的衣服?”
一旁刚要给邵云朗指路的大娘默默的放下了手。
……
小院确实很近,也难怪顾远筝能一人出门,就算如此,邵云朗推着他回去时,仍忍不住提醒道:“阿远,你出门还是该带个仆从,我知道你自己可以,但带个人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好的。”
“平日里会带着。”顾远筝给他指了方向,又接着说道:“今日要见你,不想多带人打扰。”
顺风飘来一股子醋味,邵云朗笑道:“庄竟思这没眼力见儿的,便是被你眼刀子戳一百下也不知道疼,放心,要有下次我一早把他打发走。”
风声飒飒,两人一同走了一段路,一时安静无言,心里却无比踏实满足,仿佛只要是那个人在身边,连蝉鸣鸟啼都变得温柔。
片刻后,顾远筝轻声问:“殿下在西南可还受过伤?疼不疼?”
“哪能不受伤呢?”邵云朗摇头,他垂眸盯着顾远筝散落在肩头的墨色长发,“不过哪一次也没有看见你受伤时疼,想起来我就疼的喘不上气。”
“殿下……”顾远筝轻叹一声,“君心似我心啊,殿下要好好保重自己。”
邵云朗应声:“嗯。”
顾远筝的小院是在闹中取静,占地并不大,但足够清幽,院里还挖出个小荷池,此时雪白莲花正开的好,顺着窗子送来阵阵清香。
顾远筝为他取来了一套素色的衣服,邵云朗随手扯开腰带,见他也没有出去的意思,便似笑非笑的问:“顾大人不回避一下吗?”
顾远筝神色不变,抬眼道:“我看看你身上新添的伤。”
“都成疤了,有什么好看的?”邵云朗手上不停,将外袍脱下来搭到屏风上,干脆笑道:“还是顾大人想看些别的东西?”
顾远筝道:“只看伤。”
态度过于坚定了,邵云朗叹了口气,问他:“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都不觉得疼了,真的。”
中衣敞开,露出颈侧一点雪白纱布,邵云朗转身背对着顾远筝,一手脱掉那层单薄的衣料。
确实不是新伤,却也看得出受伤时有多凶险,纱布自他肩上斜着绕到腰间,当时那敌人想必是全力将刀劈落下来的,目的明显是要取他首级。
身后轮椅辘辘响了两声,应是顾远筝靠近了,邵云朗怕他忧心,只道:“这伤看着有些长,其实很浅,你……”
他话音戛然而止,后-腰处被顾远筝冰凉的指尖抚过,随后那指尖离开,换做轻如落雪似的一个吻。
吻在那刺青上。
邵云朗喉结滑动一下,僵着背脊没动,片刻后才转身,蹲在顾远筝面前。
“骗你的,其实挺疼的。”他笑着说:“可我每次活下来,就觉得离咱们的太平日子又近了一步,这么一想,伤口就不怎么疼了。”
顾远筝低头看他,眸色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殿下,其实我很生气。”
邵云朗眨眼,安静的听着。
“你当年不该不告而别。”顾远筝道:“你心里在顾虑什么,我都明白,也知晓其中凶险,可世道本就无常,人能把握的,唯有‘当下’二字。”
这件事是邵云朗做的不对,他乖顺的伏在顾远筝膝上听训,愈想便愈发愧疚,有几分蔫蔫的说:“是我不好……”
“所以殿下知道当下该做什么吗?”顾远筝问。
邵云朗想了想,低声道:“我与你透个底,我在西南有一批私兵,是西南狼骑中的精锐,必要时这只万余人的军队,能取道陇州剑指雍京,嘶……你手摸哪呢顾大人?”
顾远筝俯身道:“你说的不对。”
邵云朗:???
顾远筝低声道:“小五,你当下该哄哄我。”
那略微低哑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痒的邵云朗微微有些战栗,他怔愣了一下,与顾远筝笑着对视,“我以为你在说正事,顾大人。”
两人鼻息浅浅的纠缠在一处,顾远筝吻了吻他的鼻尖,唇缓缓的向下。
“这便是正事啊,殿下。”
……
次日煜王府宴客,便有人眼尖的发觉,煜王的下唇破了个小口,那痕迹可不是磕碰出来的,风月场上有些经验的老手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再看这安排的井井有条的宴席和略带边塞风情的歌舞,众人不动声色的对了个眼色。
这煜王府,可不像没女主人的样子,各家想把女儿送进府的,可要重新掂量一二了。
邵云朗能怎么办,他怀疑顾远筝是故意的,虽说他无意迎娶谁家的公子小姐,但顾公子这小心思还是让他颇为哭笑不得,看到顾远筝入席,两人视线一对,他忍不住悄然做了个口型:属狗的。
正暗送秋波,门口通报的掌事气沉丹田的通报声传了进来:
“贵客——丞相顾蘅顾大人到——”
邵云朗:“……”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拱白菜被抓个正着的错觉了,邵·小野猪·云朗赶紧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亲自迎了出去。
顾蘅今日穿了件略有些旧了的居家燕服,看着就舒服自在,这谁面子也不给的丞相大人进来对着邵云朗拱拱手,又看了一眼颇为面熟的老管事。
老管事心虚擦汗,在旁人没注意的时候小声叫了句:“老爷……”
顾蘅转头对邵云朗笑道:“早听闻煜王府气派,便想着过来长长见识,今日一见,嗯,就像自己家一样。”
邵云朗保持微笑,唇角似乎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把有对象的小庄忘的死死的啊【捂脸】
舅舅的崽该有八岁了,没这么小啦,至于顾二,他连个对象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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