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却发现她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波动起来。那冰块也似的眼眸,在这一刻竟然像水一般,泛起了涟漪。
“你和她们说的一样——很好。”
“折纸熊爪很可爱。”
“凤爪也很好吃。”
“我很开心。但是,我的时间已经到了。”
“所以——”
说着话,少女双目中荡漾起眷恋和不舍,傅司的心却没来由地一直往下坠。
就听见她说道:
“——可以请你杀死我吗?”
……
……
【少女愿望清单开始形成——】
【愿望no.8形成:“想要司司杀了我。”】
【请玩家在10秒钟之内实现少女愿望。】
【开始倒数——10,9……】
……
……
窗外大雨如幕。
窗内人影摇曳。
黑发少年抬起右手,伸直食指与中指,拇指向上翘起,其余两根指头蜷缩着。
傅司比出了“手枪”的动作。
枪口对准沙发上的少女。
“砰。”
口中模拟着开枪时候的声音。他开了枪。
“啊……我死了。”
少女捂着心脏,向后一仰,她倒在了沙发上。
长发流淌,裙摆铺开。
她双目紧闭,面带微笑。
这样的一幕,可爱而温馨,似乎只是兄妹之间亲昵的打闹。
就像只是在演戏。
但傅司的脸上半点笑意也无。
他深呼吸着,就像是在咽下一团荆棘,口腔中泛起的尽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不知许久。
“死”去的少女缓缓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她抬起头,重新恢复黑白分明的双瞳中流露出一抹茫然。
“司司……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人格,望着傅司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之前的依恋和爱慕。
那“死”掉的,似乎只是她的人格。
但那真的只是“人格”吗?
窗外大雨倾盆,雷鸣在天际回荡,酥酥麻麻的声音在脑海中蔓延开来。
与“黑色”见樱相处的短暂时光,在心中闪回。
“见樱。刚才的那个‘见樱’呢?”他问道。
少女歪着头,眼神中流露出惘然,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傅司瞳孔却在一瞬间得缩小了。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什么极度不祥的东西。
“你的手……”
“手?”
少女抬起左手。那是一只纤柔而白皙的手,只是在那之上,却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细线。以她中指的指尖为起点,顺着手指的骨架贯穿了整个手掌,一直蔓延到手腕的地方,戛然而止。两只手都是如此。
“奇怪,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少女用力揉了揉,又用桌上的湿纸巾轻轻擦拭,却根本擦不干净,甚至连墨水都不曾化开,简直就像是纹上去的。
看着那细线,傅司的瞳孔略微颤抖。
他知道这细线不是墨水,更不是纹身。
他见过那细线。
那种线,无论是谁,只要见识过一次,就决然不会忘记。他更是如此。
但他从未在平常状态下看见过。
他只有在进入【直死术】状态后,才有可能看见。
看见,然后用刀之类的利刃顺着那条线切开,就可以将相应的物品或者怪异,切成灰黑色的齑粉。
无论是那是多么坚硬的物品,无论那是多么强悍的怪异,一旦沿着那条线斩开,就必然会“死”。
在“生死”之间,万物平等。
所以叫做【死线】。
而这样的死线,却出现在了苏见樱的双手之上,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身上。
这毫无道理的一幕,只有一个可能性——
她,正在【异化】。
正在变成怪异。
傅司闭上了眼睛。
良久,重新睁开眼睛。
凝视着疑惑的少女,他问出了一个非常关键,同时也非常致命的问题:
“见樱,那些愿望,都是你一个人的愿望吗?”
“不是哦。”
少女摇摇头,笑颜如花。
“是‘我们’的愿望。”
……
……
八点过后的客厅里。
少女已经回房睡觉,傅司独自一人在客厅中。
坐在沙发上,他已经有了决断。
打开合拢的掌心。
一本小巧的,但是沉甸甸的笔记本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那是道具【日记本】,里面收集了太多人的回忆,已经远比当初要沉重许多。
神之粒子在他指尖流出,水一般投入这厚重的笔记本中。
无形的力量在客厅中回荡,捕捉着那一闪而逝的灵魂碎片,将其以文字的形态呈现在纸张之上。
这一次捕捉的速度,远比《猫鼠游戏》中要来得慢。
不知许久,才开始有墨水在空白横线上勾勒起文字。但不知为何,那笔墨并不清晰,断断续续,并且带着潮湿,似乎是笔尖染上了水渍。
傅司的指尖轻轻放在了纸张之上。
下一瞬之间,他坠入了回忆之中
……
……
一片漆黑中。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包裹在什么厚重柔软的东西里,身体蜷缩着,一点力气也无。
他从未有过这种无力的感觉,连呼吸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做到。脆弱得简直就像是一个婴儿。
又或许,在这回忆中,他本就是婴儿。
很快,漆黑褪去。
出现在眼中的是一片灿烂的星空。
但紧接着,他移动着,那星空又变成了晴朗的天空。
那是艺术画一般的苍穹。
湛蓝的天空,棉花糖一般的云朵。
月亮与太阳同时高悬于天空,又大又圆,分别占据了四分之一的天空,似乎伸手就可以碰到。
这离奇梦幻的画面,只让他觉得是不是看见了幻象。
而当他的视野不知为何模模糊糊,影影绰绰,仿佛没有信号的电视机的时候,眼前这一切就更像是一场梦了。
是梦吗?这次日记本所捕捉到的记忆碎片,竟然是一场梦吗?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放在了什么柔软的垫子上。
有谁在他身旁低声啜泣。不知何为,那啜泣声十分压抑,似乎生怕被谁听见。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一旁催促,那啜泣的声音便渐渐远离。
这一刻,他竟然有一种全世界都在离他而去的感觉。
慌乱涌上心头,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个哭泣的女人,却在抬起手的一刻,终于发现了什么——
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手,也不是拳头。
手和拳头,都应该有指头。
可他没有。
他的两只手都没有手指头,光秃秃的,孤零零的。
仿佛被人砍掉了树枝的树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