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剃头匠老刘手中的动作不停, 一边忙活一边不忘将话唠叨开。
“嗐,这事说来也是巧了。”
“喜娃崽他爹姓燕,名大鹏, 不过我们这片的人都叫他飞鼠。”
“不过他是个墨迹的, 嫌这个飞鼠称号不够文雅,又觉得蝙蝠有福, 舍不得这诨号, 折中了下便决定叫自己燕别故。”
客人失笑:“飞鼠?燕别故?”
“不错不错,虽然都是蝙蝠,但是后头那个确实比前头的文雅, 哈哈。”
“看不出来,这还是一位雅贼啊!”
老刘又剪下一刀, 眯着眼睛漫不经心道。
“是啊,道上的人之所以喊他飞鼠,就是因为他那身手上乘, 在夜里神出鬼没, 从来没有失手过。”
“只要是他想要的,那必定能摸到人家的家里。”
他抽空比了个大拇指, 由衷赞叹。
“身手是一等一的好。”
老刘缓了一口气,继续道。
“都说能人胆大包天, 这飞鼠的本事大, 胆子便也膨胀了起来,行事愈发的有恃无恐。”
“您绝对想不到, 他有一日居然摸到了州城署衙里,偷了上一任知州姨太太们最喜欢的一副雀牌。”
客人诧异的重复:“雀牌?”
老刘点头, “是喽。”他老夸张的开口, 拿着剪子的手也跟着比划了下。
“那可不是普通的雀牌, 听说啊,那是一块上等的大暖玉,前任知州请了能工巧匠雕刻,每一颗雀牌都价值千金。”
“啧啧,这样的雀牌摸起来热乎乎的,又滑又温润。”
他咂了下嘴巴,羡慕得不得了,末了还来了个不伦不类的比喻。
“咱们普通老百姓想都不能想,那手感,大概就是热豆腐被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吧。”
“当然,肯定是比豆腐硬实!”
客人:
也就那样吧,打雀牌哪样不是打,不过,那声音确实比较好听一些,特别是胡了的时候。
客人回味。
……
老刘没有注意到客人的神情,他惋惜的摇了摇头,开口道。
“这大鹏就是个憨憨,偷谁的东西不好偷,居然偷了知州大人家的,还是受宠姨太太们心爱的消遣玩意儿。”
“这不是捅了马蜂窝了嘛!”
老刘为燕大鹏的不明智直摇头,要是偷的是知州大人的东西,估计还不会闹那么大的阵仗。
男人么,在女人面前总是威风的,何况还是知州大人。
老刘:“没了雀牌,那些莺莺燕燕的姨太太们个个都闹开了,当下便你一言我一语的磨着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哪里顶得住这等香风攻势,没几下便投降了,这不,他一声令下,全城武侯都开始忙碌着抓捕犯人。”
也怪这燕大鹏平日里招摇,还爱和狐朋狗友喝酒侃大牛,有一次喝大了,便和他的那些兄弟们吹嘘起自己的战绩,里头就有知州大人家的雀牌。
老刘又剪下一小缕的头发丝,叹道。
“客人您说,这些酒肉朋友怎么能是兄弟呢?”
“傻不傻,傻不傻?”
“大鹏他当人家是兄弟,这人心隔肚皮的,旁人啊,都当他是冤大头呢,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客人捧场:“对,老丈睿智!”
老刘眯了下眼睛,笑起时旁边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呵呵,过奖过奖,老丈我这是虚长了几个年月,见的事比你们这些娃娃崽多一些罢了。”
“客人您住哪里啊,平日怎么没瞧见过,您不是城西这一片的吧。”
客人言简意赅:“是,今日过来走走,我住万里街附近。”
老刘恍然:“哦,是署衙附近啊,嗐,那您也是个富贵人家了。”
“呵呵,方才老丈我便想说了,您啊,这头发丝保养得真好,跟大姑娘似的,不不,比大姑娘家的头发还要好。”
说罢,他将发丝撩起一缕,阳光下,这头发丝闪着黑亮的光泽,又直又细腻。
老刘啧啧称奇:“我剪了大半辈子的头发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头发,您平日里吃的东西一定特别的好,是个福窝窝里长大的娃崽。”
客人:……
他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谢谢,老丈过奖了。”
……
老刘另一个担子是一个圆口的炉子,里头搁了炭,上头坐一个黄铜盆,盆里温着热乎乎的清水。
他用这热水又打湿一些头发,这才继续动剪刀,眯着眼睛开口道。
“说到这里,您应该也猜到后来了……”
“这狐朋狗友就没有好的,才下了酒桌,知州大人,哦不,前任知州大人的通缉令一出来,这些所谓的朋友各个都上了府衙,你一言我一语的告了秘密。”
“唉,大鹏就这样被抓了。”
老刘:“大鹏被抓了后,挨不住打便招了。”
“他说自己将那雀牌藏在谢家厝的一座神庙里,哦,那谢家厝是他婆娘的娘家……结果,官差压着他上门去找,怎么翻都翻不出来,也是奇了怪哉。”
客人:
老刘摊了摊手,惋惜道。
“因为找不到这雀牌,知州大人老生气了,回去便断了他的右手右脚。”
“现在是整个人都废了。”
老刘面上带着唏嘘,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是靠身手过日子,原先那般灵活的人成为这么一个废人,甭提心里多颓败了。”
“他娘一个急火攻心,人也没了,就留下一个小子相依为命,喏,就是刚刚那喜娃,他是个懂事的娃娃。”
因为老娘的死,再加上自己的残废,燕大鹏光脚不怕穿鞋的,伤才好一些便放出风声,说是手上有前任知州大人贪墨的罪证。
“都说官官相护,那是谁都知道的,大鹏这话可掀不起什么浪花。”
“所以,上一任知州大人恼火归恼火,但也只把大鹏当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也蹦跶不了几天。”
客人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命数。”
老刘附和:“可不是嘛!”
“就在谁都没当一回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找上了大鹏,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大鹏便答应把账本和罪证给了这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好本事,就这样去了京城告了御状。”
“就这样,前任知州大人便落马了。”
“落马了也好,现在这个宋知州人好,事儿没那么多,在他手下讨生活,大家伙儿都轻松。”
……
老刘讲完故事,刚好这头发也修剪完了,他多看了几眼客人的面皮,见他面上光滑干净,有些遗憾自己的那些工具没有发挥的余地。
老刘惋惜的将手中的剪子收了起来。
摇头笑道,“客人,您这是我老刘剪的最轻松的一趟活了。”
他看了看热水,又热情的招呼道。
“不然,老刘我替客人洗洗头,再好好的按一按,我这手法好着呢,保准你按了后,下回还来找我。”
客人失笑,“不用不用,多谢老丈了。”
他从袖中摸出碎银递了过去,头发重新束起,告别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
人走远后,老刘将碎银塞到凳子第二隔的抽屉里,眯眼欢喜的自言自语。
“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出手大方!”
他拿过扫帚和畚斗,将地上的碎发清扫到旁边的头发堆里,再一瞥眼便发现有些不对,这堆碎发里,刚刚扫进去油亮有光泽的头发丝不见了。
老刘揉了揉眼睛,眯眼自言自语。
“咦,这头发是少了吗?”
还不待他细看,这时又来了个老客。
只见他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吆喝道。
“老刘,来来,帮我理理头发,再修一修我这鬓角,啧,我这毛发旺盛的人,就是苦恼!”
老刘慢慢的挪了过去,又重新打了盆清水坐到炉上,应和道。
“来了来了,唉,你这不叫毛发旺盛,你啊,这叫毛发不均。”
络腮胡汉子摸了摸自己有些光的脑门顶,爽朗的哈哈大笑。
“好你个老刘,居然连我你也敢打趣!”
“你懂个啥,我这叫聪明绝顶!”
两人忙活唠嗑开来,老刘一时也忘了方才的诧异,等他再想起来时,经过几个客人,拱桥边的碎发堆已经什么也瞧不出来了。
东湖州城,署衙。
王昌平诧异的多看了宋延年两眼,“你这头发怎么湿了,你去修头发了?”
宋延年:“嗯。”
“刚好经过,就顺道理了理。”
王昌平绕着宋延年转了两圈,折扇轻敲掌心。
“啧啧,甭说,这手艺还是不错的,哪个大师傅理的,过几日我也去光顾光顾。”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以为咱们宋大人是不需要理发的,哎,我真好奇,你这理发会不会伤修为啊?”
“我看坊间的志怪小说里头,这头发啊啥的都是精气,是修为呢。”
宋延年:
他将王昌平推开一些,没好气道。
“你以为我是那人参精啊啥的,还修为,走走走,事情多着呢。”
都走出了两步,宋延年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王昌平。
王昌平:“看我干嘛,有事就说。”
关键这延年兄一看他,他就心里发毛。
宋延年多看了王昌平两眼,摩挲着下巴,开口道。
“别等两日了,你今儿还是抽空去修修头发吧。”
王昌平:“怎,怎么了?”
宋延年伸手撩了下王昌平额头前的那缕龙须,嫌弃道。
“你这几缕毛发太长,遮住了司空位,不好不好。”
王昌平迟疑:“司空位被遮住会怎么样?”
宋延年沉吟片刻,“司空位在面相上是发光之处,你额前这头发遮住了司空位,等于是将这命光给遮挡了。”
王昌平慢悠悠摇着的折扇不自觉的停住了。
只见延年兄虚指了下他面上的司空位,继续道。
“命光被遮住了,就像是生命的明灯被遮掩,这样一来,霉运,衰运便会缠绕上来。”
“还有啊,像昌平兄的命数这般奇特,一同缠上来的肯定还有各种山精鬼怪。”
王昌平愣在了原地。
他七手八脚的将额前这龙须往后捞了捞,见宋延年已经往前走,连忙又抬脚追了上去。
“延年兄,你是瞎说的吧。”
宋延年莫名:“我瞎说这个干嘛。”
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王昌平又有点舍不得自己额前这几根龙须,遂放下手,让宋延年看自己的发型,有些艰难的开口。
“说吧,你是不是羡慕我额前的这几根龙须,它们这么好看,你是羡慕嫉妒我吧。”
宋延年深深的看了王昌平一眼。
他会羡慕嫉妒?
呵!多大脸!
“无聊!”
王昌平苦哈哈的将这帅气的龙须缠了起来,伸手呼唤转身走人的宋延年。
“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这头发哪里修的,我也想去修修。”
宋延年摆了摆手,头也不回道。
“城西的白马街,那儿一座拱桥,老丈手艺不错还能唠嗑,快去吧,你俩肯定相谈甚欢。”
……
王昌平重复:“城西的白马河?这般远。”
唉,也就只有延年兄这般好脚程,才能在州城里如此轻松的来回。
算了算了,他还是出门左拐,找万里街的老□□修修吧。
王昌平抬眼看空荡荡的脑门,朝上吹了一口气,委屈不已。
罢罢罢,左右没有了这几根龙须,再怎么修也就那样吧。
唉,不潇洒!不潇洒啊!
城西,白马河,燕家。
这是一个农家院子,木砖混合的屋子有些低矮,窗棂开得小了一些,阳光不好透进屋内,因此瞧过去有些昏暗。
也许是长期少了女主人的拾掇,站在大门口便能闻到里头一股怪味。
有些潮湿,又有些酸臭,混合在一起,便成了颓废阴沉的气息。
院子里搭了一个小柴房,零零碎碎的柴火堆在角落里。
燕大鹏坐在门口,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却怎么也驱不散他心底的阴影。
他的目光落在院子的西南方向,那儿种着一颗的银杏,此时银杏的叶子半黄半青,就像是此时的他,说是年轻,却又似乎是个暮年之人。
燕大鹏重重的捶了下大腿,却因为手上的力气不足,再加上腿上的知觉迟钝,这一锤显得轻飘飘的。
燕大鹏抬起手,看着自己已经没什么劲的右手,脸上不知不觉就淌下了泪水。
他堂堂一个燕别故,怎么就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半晌后,燕大鹏抬袖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脸。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银杏树还发青的果实上,拿起墙边的拐杖拄着走了过去。
再抬头看树上发青的银杏果时,他的眼神都有些痴了。
燕阳喜回来时,正好看到他爹将拐杖扔在地上,整个人随意的坐在树下。
他的手握着一条竹竿子,正仰头艰难的敲打银杏树。
半青半黄的落叶簌簌的落下,一同掉落的还有鸟蛋大小的银杏果。
“爹!”燕阳喜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随即撒欢似的跑了过去,他一把接过他爹手中的竹竿子,吸溜了下因为着凉而流下的清鼻涕,大声道。
“爹,你忙啥呀,等我回来再干啊。”
燕大鹏拉扯着嘴皮子,简单的笑了下。
“没事,爹自己来,我们家喜娃也累了。”
“不会,我喜欢帮爹做事。”燕阳喜嘿嘿笑了一声,看向燕大鹏的眼睛里都是孺慕之情。
被这样的眼睛一看,燕大鹏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燕阳喜捡起地上的拐杖,又搀扶着燕大鹏站起来,他虽然才七八岁模样,瞧过去又瘦弱,但意外的是手上力气不弱。
在燕大鹏的配合下,燕阳喜很快就将他爹搀扶了起来。
燕阳喜将拐杖塞到他爹手中,又搬了一张板凳过来让他爹坐下。
“爹,你在这里坐着,这里有太阳,暖和!”说完,他又吸溜了下鼻子,裂开大大的笑容。
燕大鹏沉默。
燕阳喜对他爹的沉默寡言没有太在意,他就像山野中飞来的一只小喜鹊,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原先沉闷的院子也因为他的话语而显得热闹活泼了起来。
燕阳喜将地上碍脚的木头捡起扔到柴房,又去灶间拎起藤壶,准备给他爹倒杯清水。
他摇了摇藤壶,嘀咕道,“啊,没水了。”话才落,他利索的起火烧灶,舀了一勺清水到大铁锅中,一边冲他爹喊道。
“爹,我给你烧点热水,等一会儿便能喝了,您别急,先晒会儿太阳。”
在燕阳喜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燕大鹏沉默的眼里有着难言的悲伤和愧疚。
片刻后,他平复了下心绪,低声道。
“喜娃,帮爹捡下银杏果吧。”
燕阳喜看了看地上的银杏果。
也不知道他爹是敲了多少下的竹竿,眼下这院子的地上滚了无数的银杏果,青青又黄黄,还有簌簌的落叶。
“好嘞!”燕阳喜应下便拿了个小簸箕出来,弯下腰准备去捡地上的银杏果。
“这个没熟,不能要,这个也不够熟”
燕大鹏见状,心里忍不住一阵急。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一些青涩的银杏果上,又扫过院子角落的扫帚和畚斗,连忙道。
“喜娃,用扫帚扫到簸箕里吧,回头爹来捡。”
燕阳喜:“没事的爹,我不累!”
“扫帚扫多脏呀。”
燕大鹏着急,却又只能勉强的按捺住自己,开口道。
“没事没事,回头爹捡一捡,左右这果还要浸,没有一下就吃的。”
“乖,你还好多事要忙呢,唉,都怪爹不中用。”
燕阳喜不爱他爹这样说,当下便拎起扫帚将地上的果子拢到簸箕中。
他这下是不管果子青的还是果子黄了,就连一些叶子也一并收拢了进去。
他稍微扬了扬灰,就将装着满满一簸箕的银杏果递到他爹手中,笑着挠了下头,“爹,给!”
“对了,奶奶说了,果子青不能吃,爹你要挑好哦。”
燕大鹏:“哎!”
他看着簸箕中那发青的银杏果,暗地里松了口气。
燕阳喜转过身去灶间忙活开了。
燕大鹏看着孩子瘦瘦小小的身子,眼中又涌起了艰难的抗争,里头有着不舍以及悲伤。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自己伤残的那条腿和手臂上,目光又定了定。
燕大鹏捏起簸箕中一颗发青的银杏果,慢慢的在掌心中收拢,越握越紧。
是他对不起孩子。
可是,他这样的人活着,只会拖累孩子
那边,燕阳喜垫着张小板凳站在灶边,拿着水瓢小心的将滚烫的热水装进藤壶,待顺顺当当的做完这事后,他偷偷的松了口气,跳下板凳,抱着藤壶将它搁在灶间的地上。
又拿了个大瓮将剩下的水装来,招呼道。
“爹,我给你晾了一碗,你一会儿喝哦。”
燕大鹏将眼底的泪意憋了回去,“哎。”
那边,燕阳喜又开始忙活开了,他准备煮点清粥,一边淘米一边和他爹唠嗑道。
“爹,今儿大胖跟我说了,咱们城外有一片的草地里,那儿的蛐蛐特别的凶猛,我今晚不在家哦,我要和大胖一起去捉蛐蛐。”
燕大鹏心不在焉,“抓什么蛐蛐,这个时候夜里这般凉,哪里还有什么蛐蛐,那是大胖骗你的。”
燕阳喜倔强,“不会,大胖才不会骗我。”
“我们俩可要好了。”
燕大鹏:“是吗?”
燕阳喜上去摇了摇他爹的胳膊,难得的小孩模样。
“爹,让我去吧,去吧。”
燕大鹏本来想说不,他的视线扫过簸箕里青色的果实,喉咙里就像是塞了一把沙土似的,又难受又堵得慌。
半晌,他才道,“成吧,晚上穿件厚的,不然带件爹的袄子,夜里外头凉。”
燕阳喜嘿嘿笑了一下。
燕大鹏看着孩子雀跃的神情,又是伤怀又是不舍,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抓蛐蛐干嘛,这时候的蛐蛐都老了,也不威猛了。”
燕阳喜的视线扫过他爹受伤的腿,随即撇开,故作轻松道。
“抓了玩啊,我们小伙伴在斗蛐蛐呢,可好玩了。”
燕大鹏沉默的点了点头。
曾经,他也这样爱玩爱闹,身手灵活又能说会道,出手也大方。
闲了就和一众闲散的汉子一起斗蛐蛐喝酒猜拳,缺钱了再扒个富户豪强,那银两便能够他吃喝好长一段时间。
他的目光落在瘦弱的儿子身上。
就连这个孩子,以前也多是他老子娘在照顾,反倒是他出事了,老子娘没了,这孩子年纪小小的,照顾他颇多。
燕大鹏心里内疚,却不忘开口道。
“玩是可以,但不可沾赌。”他自嘲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语重心长道。
“瞧爹,这就是不走正路的下场,我现在就跟废物一样,就是那臭沟里的老鼠见不得人,人人瞧了我都厌烦。”
说着,他自己心底也有了伤怀。
就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燕阳喜一下便扑到他爹身上,“爹,爹,不是的,我最喜欢爹了。”
燕大鹏摸了摸儿子细嫩的发顶,叹了口气。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来,爹跟你一起去看看,是不是锅煮糊了。”
暮色渐起,天畔挂上一轮斜阳,燕阳喜给自己装了一竹筒的水,又帮他爹将藤壶拎到屋里,洗簌的水也打好后,这才和他爹挥别。
“爹,我去了哦,明儿城门开了我就回来。”
“您别担心,大胖他们也有去呢。”
燕大鹏挥手,“去吧。”
直到燕阳喜的身影消失了,他的视线还落在木门上许久许久。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他弯腰从床榻底下拖出一个簸箕,里头搁了一簸箕的银杏果。
燕大鹏沉默的将黄色的银杏果挑出,随意的扔到旁边,捏着个青色的果看了许久。
东湖州城,署衙。
宋延年瞧完他爷爷,老爷子吃了药,精神有些不振,说了几句便打瞌睡,宋四丰瞧见了连忙拉着宋延年出了屋子。
“好了好了,让你爷爷多歇息歇息。”
说完,他吹了烛火,轻声的将门掩上。
宋延年将院子里的花灯点上,柔柔的烛光将院子照得幽黄却又不失明亮。
烛光透过窗棂照到屋里,灭了烛火的屋子也能有些许的光亮,却又不至于晃眼。
宋延年回头对他爹笑了下,解释道。
“爷爷方才吃了那么一碗药,还喝了点水,夜里可能会起夜,有点光亮也不会绊脚。”
宋四丰欣慰,“还是延年考虑周到。”
他看了眼天色,推着宋延年回屋,“好了好了,你也忙了一整天了,赶紧去歇着吧,明儿署衙还一堆事要忙呢。”
宋延年回头不忘唠叨他爹。
“爹你也早点歇息。”
宋四丰摆手,“知道了。”
宋延年掩上房门,抬脚走到案桌旁坐下。
随着他的掌风扫过烛台,上头蜡烛陡然出现一团火光,火光跳了跳,不过是须臾的时间,昏黄的烛光便充盈了整个屋子。
宋延年从袖中摸出一团蛛丝和棉絮,随着灵韵的包裹,蛛丝和棉絮化作莹光,灵韵一点点的淬炼着莹光。
最后一道光闪过,莹光化为一块薄透又不失坚韧的纱绸,轻轻地自半空中飘落。
宋延年伸手捞过这纱绸,将它靠近桌上的烛台。
纱绸薄透,光亮经过纱绸的折射,犹如漫天的星星落入人间,因为是灵韵炼制,虽是喜蛛吐丝,这绸纱也能水土不侵。
宋延年满意的将纱绸收了起来,从案桌上拿出笔墨仔细的勾画。
一盏精美的月牙型灯笼便跃然纸上。
宋延年吹了吹,让上头的墨迹更干一些,他估摸了下中秋距离现在的日子,以及他最近署衙忙碌的程度,抓了件外衫便出了院门。
他记得城外有一片林子,里头枯木倒是不少,用来做灯笼正正好。
了跳,不过是须臾的时间,昏黄的烛光便充盈了整个屋子。
宋延年从袖中摸出一团蛛丝和棉絮,随着灵韵的包裹,蛛丝和棉絮化作莹光,灵韵一点点的淬炼着莹光。
最后一道光闪过,莹光化为一块薄透又不失坚韧的纱绸,轻轻地自半空中飘落。
宋延年伸手捞过这纱绸,将它靠近桌上的烛台。
纱绸薄透,光亮经过纱绸的折射,犹如漫天的星星落入人间,因为是灵韵炼制,虽是喜蛛吐丝,这绸纱也能水土不侵。
宋延年满意的将纱绸收了起来,从案桌上拿出笔墨仔细的勾画。
一盏精美的月牙型灯笼便跃然纸上。
宋延年吹了吹,让上头的墨迹更干一些,他估摸了下中秋距离现在的日子,以及他最近署衙忙碌的程度,抓了件外衫便出了院门。
他记得城外有一片林子,里头枯木倒是不少,用来做灯笼正正好。
了跳,不过是须臾的时间,昏黄的烛光便充盈了整个屋子。
宋延年从袖中摸出一团蛛丝和棉絮,随着灵韵的包裹,蛛丝和棉絮化作莹光,灵韵一点点的淬炼着莹光。
最后一道光闪过,莹光化为一块薄透又不失坚韧的纱绸,轻轻地自半空中飘落。
宋延年伸手捞过这纱绸,将它靠近桌上的烛台。
纱绸薄透,光亮经过纱绸的折射,犹如漫天的星星落入人间,因为是灵韵炼制,虽是喜蛛吐丝,这绸纱也能水土不侵。
宋延年满意的将纱绸收了起来,从案桌上拿出笔墨仔细的勾画。
一盏精美的月牙型灯笼便跃然纸上。
宋延年吹了吹,让上头的墨迹更干一些,他估摸了下中秋距离现在的日子,以及他最近署衙忙碌的程度,抓了件外衫便出了院门。
他记得城外有一片林子,里头枯木倒是不少,用来做灯笼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