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赵菀玉微微一怔, 旋即想起昨日车马的行驶速度很慢,且走的大道,刘徵若是有事在身, 怕是不可能和她一起回洛城的。
她应了一声嗯。
许是刘徵吩咐过他不在不用赶时间,今日早膳还有侍卫去附近河流里捕了鱼,熬煮成奶白鱼汤端给她。及至暮色初至,还有一个时辰夜色才降临, 但遇到了客栈,赵锐也没有让车队继续赶路,只寻了房间让众人休息。
一行人走的很慢, 第六日黄昏才回到了二皇子府。
还没到春波院,走到半途中,赵菀玉就看见红着眼睛上前的月见, “公主……”月见看见活生生的赵菀玉忍不住哭了一场, 赵菀玉安慰了她一会儿,她才擦了眼泪带着赵菀玉继续往春波院走。
离开了春波院十日出头, 院子里有了小变化, 比如墙角的春府海棠已经舒展开了绿叶, 她先去沐浴,这两日都没有寻到客栈留宿, 倒是许久没洗澡了。
沐浴完毕出来, 月见伸手扶住她道:“公主, 大夫已经来了。”
“大夫?”
“是陈管家得知你回府了, 立刻叫人去请的,请来给你把脉。”月见道。
赵菀玉坐在妆奁前,让月见快速挽个简单的发髻,又问, “殿下回来多久了?”
“殿下四日之前就回来了。”月见利落地挽好一个螺髻。
那就是她六日的路程刘徵两日便走完了。
赵菀玉梳妆之后,起身去了正厅,面善的大夫已经等了好些时间。赵菀玉伸出脉搏让他看诊,大夫摸过脉看过舌苔问过情况之后,道,“夫人身子健康,不需要用药了。”这话是对着侯在厅内的陈管家说的。
陈管家圆润的面庞上露出一个笑,让人送大夫离开。见大夫离开,赵菀玉看向陈管家问,迟疑了一下问道:“陈管家,殿下这些日子很忙吗?”
听到赵菀玉问起刘徵,陈管家脸上的笑容灿烂几分,“殿下这些日子是很忙碌,连着两三夜都没歇息,此刻正在书房里,夫人要见殿下吗?”
听到刘徵两三夜都没休息,赵菀玉手指虚虚地在空中握了下,心里升起几分茫然,她拒绝道:“不必了,殿下正事要紧。”
陈管家听罢,眼中闪过几丝失落。不过倒也没有多说,只让赵菀玉好生休息。
赵菀玉应好,等陈管家离开之后,才回了房间里用晚膳。
当夜刘徵并未回后院,第二日宋漓书来了皇子府。
“菀玉,你没事真好。”宋漓书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头到脚都扫视了番,轻拍胸口劫后余生道,“你可吓死我了,那贼人是怎么回事?”
赵菀玉坐在宋漓书身旁的圆凳上,纤白手指拎起茶壶,给声音有点喘的宋漓书倒了杯茶,道:“我也不知道那贼人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绑了我然后带我离开,后来被殿下所捕,一个字未说便自尽了。”这是赵锐和她商量好的说辞,也是刘徵离开前的吩咐,不知道这贼人做什么,刘徵就可以继续借此事在洛城查探,查探一些想要的消息。
宋漓书端起赵菀玉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略微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总而言之,你没事就好。”
赵菀玉浅笑着点点头。
宋漓书这时候眸光一转,盯着赵菀玉道:“菀玉,你家殿下对你真的很在乎!”
赵菀玉身体微微绷紧,不由自主凝着宋漓书。
“我听我夫君说,你失踪的时候,齐后正要削军。”宋漓书确定屋子里都是两人的心腹后,方才说道。
“削军?”赵菀玉微愕。
宋漓书点点头,继续道:“当然了,不过主要针对的是韩家军。”
齐国一共只有五十万军队,兵力还未到需要裁军的情况,然而宋漓书此话一说,赵菀玉明白了,兵力过剩浪费军晌压榨百姓是假,想以此削减刘徵势力才是齐后的真正意图。
宋漓书道:“当时局势挺紧张的,但你一失踪,二皇子直接将此事交给了幕僚,亲自带兵去找你了。”
“现在朝上的情况怎么样了?”赵菀玉沉默片刻后问道。
“现在……”宋漓书话到半途,突然口风一转,笑眯眯地看着她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应该问你夫君。”
赵菀玉一双雾眸静静地看着她。
宋漓书见状无奈地长叹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我夫君讲,目前齐后隐占上风。”
宋漓书在赵菀玉这处用过午膳,便告辞了,赵菀玉送她出了皇子府,回到春波院。她抬眸看向阿如问道,“阿如,殿下现在在府中吗?”这句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问出来了,一问出来赵菀玉就有些后悔。
然而阿如已经回答了她,“殿下在书房。”
赵菀玉应了一声,她在靠窗的美人榻前缓缓坐下,过了片刻,她抬眸问身边的月见,“月见……”
话音未完,她收了声。
月见疑惑地看着她,“公主,你要问什么?”
赵菀玉小指蜷缩起来,道:“没什么。”
一晃就到了夜间,赵菀玉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感觉到熟悉的目光盯着她,她猛地睁开双眸,入眼是淡青床幔,光线氤氲,她起身掀开床幔,屋子里除了谁谁都没有。
赵菀玉怔了片刻,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眸,但却没了睡意。一晃回府就两日了,这两日刘徵未曾回后院一趟。
直到这日午后,陈管家来了春波院。
先关心了几句她的衣食住行,然后面露忧色,半晌后方才叹道:“夫人要不要去前院看看殿下?”
“殿下怎么了?”赵菀玉站在院里问。
陈管家忧心道:“殿下这几日三餐不继,且昨日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
赵菀玉听到这话身体一僵。
陈管家继续道:“大夫让殿下休息,但殿下根本听不进去,老奴也劝过,但殿下还是我行我素,撑着病体夙夜不寐,夫人,你去前面劝殿下几句吧。”
赵菀玉目光不自觉往前院瞥去了,但很快收了回来,她望着陈管家头上的几缕白发,攥紧手心道:“我人微言轻,殿下连陈管家的话都不听,我去了只会打扰殿下的时间罢了。”
“夫人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无用呢。”陈管家铁了心要劝赵菀玉去前院。
赵菀玉唇瓣轻动,但还是很坚决地拒绝了,若是当初不清楚刘徵的心意,这种情况作为合作伙伴她肯定要去看一看他,但既然发现了刘徵对她的几分心意,赵菀玉不想做出这种令他误会的事。
而且越是这个时候,越能让刘徵看清她的心意。
是以陈管家态度再坚决,但赵菀玉心意已决,半晌过去,他都未能说服她。
陈管家苦着脸离开了。
接下来两日,赵菀玉虽然没有探望刘徵,但也关注刘徵的消息,知道了刘徵病重了一点,都请了好几位大夫来府。月见得知后劝她,“公主,你真的要不要去书房看看二殿下?”
赵菀玉目光落在书页上,半晌后翻过一页,淡淡道,“不必。”
月见又劝了几句,但赵菀玉心意已决,只能做罢。不过刘徵身体好,过了两三日身体便好转了,同时还听到一个消息,就是削军一事已经解决,得知此事,赵菀玉心底默默为刘徵松了口气。
再次见到刘徵是在翌日,暮色四合,她静默地立在窗边,望着斜阳西沉,忽然听到门口响起叫殿下的声音。
赵菀玉转过身,便看见一身群青色锦袍走进来的刘徵,虽然回来二皇子府已七八日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比起上次在客栈里,刘徵眉眼没有变化,但赵菀玉感觉他身上多了些道不出的感觉。
她抬脚往屋中央走去,“殿下。”迟疑了下,她关心地问,“听说殿下前两日病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肉眼可见刘徵已经痊愈,赵菀玉问此事是想告诉刘徵她知道他病过,但依旧没有抬脚数步之遥的前院,这虽然有些残忍,但更能让刘徵明白她的意思,他们之间只有交易的意思。
刘徵闻言神情平静,“没什么大碍,已经痊愈了。”
赵菀玉看着他嗯了一声,她话落下屋子里静下来,赵菀玉看了下时间,随口问:“殿下用晚膳了吗?”
“还未。”
马上春波院就要摆晚膳了,赵菀玉侧眸吩咐月见让厨房多加两个菜,嘱咐完月见赵菀玉想起一件事,扭过头问刘徵,“殿下要在春波院用晚膳吗?”
“就在这儿吧。”刘徵颔首,又问,“你这几日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跟着阿如练武,闲暇时看看书。”赵菀玉回。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晚膳便摆好了,用过晚膳时间还早,刘徵看到窗前赵菀玉摆的棋局,问:“要不要下棋?”
赵菀玉自然应好,好些日子都是自己钻研残局,有个棋艺相当的对手在棋盘上你来我往,很是有趣,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赵菀玉精神抖擞,见对面的刘徵收拾好棋盘后捏起一颗黑子,示意该先落棋,赵菀玉瞥了眼沙漏道,“殿下,时间不早了,你刚刚病愈,应该早些休息。”
刘徵一愣,赵菀玉白皙的面庞是恰到好处的关切,是不会令人误会的关切,他微微握紧棋子,几瞬后平静地将棋子放入棋盒,道:“我去洗漱。”
今夜刘徵留在了春波院。好些日子没和人同床共枕了,赵菀玉还略有些不习惯,但没多久,听着刘徵平稳的呼吸,她睡意来袭,进入了梦香。
翌日醒来时刘徵已经不在床上,根据月见所言,刘徵依旧卯正便起床去练剑了。
接下来的几日刘徵都会回春波院,而赵菀玉也发现了刘徵身上微末的和往日不同的感觉是什么了,他将对她的感情放下了,能平静淡定地和她相处,不会有更多的情绪波动。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赵菀玉心里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感觉,但很快她就把这抹感觉压了下去。提醒自己这是一件好事。
这夜刘徵落下一颗棋,本就显颓势的黑子兵败如山倒,没有翻盘之机。赵菀玉抿了下唇抬眸看着刘徵道:“我输了。”
“再来?”
赵菀玉颔首。于是两人分别将黑棋白子捡回属于自己的棋盒里,棋面上赵菀玉的白子多一些,她收拾的就要慢一点,收拾好棋子。赵菀玉正欲叫一声刘徵,就见他正透过窗望着天穹。
二月下旬天气渐暖,屋子里的火炉只剩一个,今日天气好,夜风不凉。下棋思绪滞涩的时候赵菀玉推开了旁边的窗牗,此时窗牖大开,月色一览无余。
“今夜的月很圆。”刘徵望着天上的满月道。
她跟着刘徵的目光看去,道,“今日是十五。”
刘徵一怔,片刻后他看着满月喃喃道,“原来十五了。”
纱灯下,青年的眉眼拢上一层薄纱,似乎和世间诸物都隔了距离。赵菀玉看到了他眉间的淡淡郁色和怅惘,轻声问道:“二月十五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若是从前赵菀玉不会多问,但刘徵既已放下了男女之情,和她只当朋友相处,赵菀玉关心的这句话便没有负担。
刘徵收回视线,捏起一个白玉棋子道:“不是什么特殊日子。”说完,率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然而话虽然这些说,敏锐的赵菀玉还是发现了刘徵心情受到了二月十五的影响,接下来情绪有些难以察觉的低落,这盘棋也以非常快的速度输给了她。
晚上休息,赵菀玉半途因为口渴醒来,睁开眼,就见刘徵双眸直直地望着床幔,并未睡着,翌日早膳也没用几口。
二月十五,到底是什么日子?
很快赵菀玉就知道了二月十五是什么日子,和阿如练完武之后,赵菀玉去浴室里沐浴出来,月见拿着暖炉一边帮她熏头发一边压低声音说,“公主,你知道吗?两日后是韩妃娘娘的忌日。”
躺在榻上的赵菀玉微微一愣,“韩妃娘娘?”
“就是殿下的母妃啊。”
赵菀玉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忽然就明白了昨日刘徵的心情为何忽然低落了。虽然不清楚韩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但从他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他和韩妃的母子关系应该甚好。她紧紧地抿了下唇。
月见给她熏干头发,绾好发髻就要退下,赵菀玉叫住她,“今夜让厨房上一道笋干香鹅和马蹄羹。”
月见离开的脚步停下,问,“可是还不知道殿下来不来呢?”月见知道这两道菜不是公主喜欢吃的,她虽不知道刘徵的喜好,但也能推测出来,“要奴婢去请殿下吗?”
赵菀玉摇头拒绝,只是道:“他不来我可以自己吃。”
还真被月见说中了,刘徵晚上没有过来,再过来的是翌日夜间,赵菀玉正欲就寝时,刘徵按着太阳穴进来了,他似乎有点不舒服,说话的声音有点嘶哑,“明日我要去长清观为我母亲点长明灯,你和我一起去吧。”
从月见身上,赵菀玉已经得知每年韩妃娘娘忌日,刘徵都会去长清观,但没想会不会带她去一事,乍然听到此话,赵菀玉愣了下。
正想着,刘徵垂眸看着她解释道:“外人都以为你是我的宠妃,我母亲忌日,我必须带你去给她上炷香。”
墙上的烛灯一盏未灭,刘徵站在光下,漆黑的眸中虽是她的身影,但的神色是一目了然的理智平静。赵菀玉心里浮现一个念头,刘徵应该彻底放下了对她的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