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刘徵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动作很轻,赵菀玉闭着眼睛并没有起身去送他。
刘徵走后, 赵菀玉在床上又躺了一个多时辰,才从床上起身,今日天气很好,朝霞比平日里要斑斓很多, 她推开半扇窗,盯着无边无际的敞阔天穹,看了好久。
他虽然走了, 前线的消息时有传回来,刘徵到了西北边境,开始攻打丢失的齐城, 他收回齐国的第一座城的时候, 时间到了初秋。
然后越来越多的捷报传来,秋意转浓, 洛城下起了第一场雪。
赵菀玉不怎么出门, 因为本来此次攻打齐国的还有赵国, 身为赵国公主还是要避嫌,且她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出门。她每日跟着阿如练武, 闲暇时看书下棋, 将手里的这本起残局研究完之后, 赵菀玉忽然想, 可能下次和刘徵对弈,他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了。
赵菀玉将棋盘上的玉棋一颗一颗收回棋盅里,从榻上起身走出了寝殿,今日的雪纷纷扬扬, 像柳絮一般,她拢紧了身上的大氅。
除夕要参加的宫宴,宫宴之后回到皇子府,月见阿如陪着她一起过了子时,月见话多,除夕夜非常热闹,赵菀玉心情亦好。除夕夜前日,她收到了刘徵送来的第七封信,信上都是好消息,不过赵菀玉也并不只是相信他,前线传来的消息也是好消息。除此之外,赵菀玉也收到了她阿兄那个师傅放在她窗口的信。
她阿兄送信的次数不多,三五个月才能有一封,赵菀玉看完信之后,忍不住笑了笑,但又过了一会儿,唇角的弧度消失了。
除夕一过,天气转暖。
这时则传来了赵国投降齐国的消息,赵菀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大意外。三国交战数月,显而易见齐国胜利的可能性更大,她父皇现在改换门庭重认旧主并无不可。
赵菀玉琢磨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长时间。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一月下旬这日,她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公主,听说二殿下失踪了。”
“失踪了?”赵菀玉彼时正在看一卷兵书,闻言猛地一下抬起头,“二殿下失踪?二殿下怎么会失踪?”
月见神色有些焦急,“听说二殿下夜间去打探消息,结果遇见了西戎人,十余精兵尽数被屠,二殿下不知所踪。”
一个月前赵国投降齐国后,郑国已是强弩之末,但不知为何,郑国说服了西北的西戎胡族出兵助郑,顿时间战线再次胶着起来。
赵菀玉站起身安抚了月见一句,“先不要着急。”虽这样说,可她整个人脚趾都紧绷起来,说不清那句话到底是安抚月见还是安慰自己,“只是失踪而已,我们和前线隔了这么远,或许他已经安全回到齐营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越这样说着,赵菀玉呼吸平稳下来。
只是她当夜彻夜难眠。
府外的消息陈管家知道的最快,翌日起床赵菀玉就去了陈管家居住的小院,陈管家鬓边长出了几根白头发,看到赵菀玉来了,愁闷的脸上挤出一点点笑,“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赵菀玉脚步停下,知道了陈管家这儿暂时没有好消息传回来。
日子一日日过去了,二皇子府的气压越来越低,整座府邸都沉浸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之中,赵菀玉脸颊也明显削瘦了些。
而这时齐后还召她进宫了,和赵菀玉相比,齐后满面微笑,面带红光,精神看起来好极了,她还温柔地安慰了赵菀玉好些话。
“老二向来聪慧过人,武艺非凡,想必再过两日,前线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齐后说。
听着齐后的话,赵菀玉整个人像是被人按在了冰窟窿里,骨子都被寒意浸染。西戎出兵助郑,但西戎最多就是让齐国无法消灭郑国,毕竟西戎兵力有限,而郑国也已经被刘徵打的大失元气,再坏一些的结局,就是齐国丢些边城,总之不能危及齐国要害。
可刘徵出征的这一年时间里,在民间声望节节攀升。齐后年底的时候甚至动了碰刘徵后勤的心思,不过刘徵出征之初,就防着她,令她无处下手。
而且齐国的诸多官员可以容忍她大权在握,容忍她欲扶持太子登基,但外敌来犯时,那些本来略偏向她的中间派毫不犹豫地倒向了刘徵。
若是此次他灭郑赵两国,平安归来,齐后可以预料,刘徵将是她再也控不住的猛兽。
是以对齐后而言,刘徵死在前线对她是最好的结局。
“多谢娘娘挂怀,二殿下一定能平安吉祥的。”赵菀玉不想顺着齐后的话说,这句话态度很冷淡。
齐后是面善心狠之人,自然不可能计较赵菀玉言语上不恭敬,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好了,本宫也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来人,送菀玉回府。”
赵菀玉转身离开了昭阳殿,刚出殿门,忽然看见一道绛蓝色绣蟒纹的衣角,她心烦意乱只想回皇子府,但刘培叫住了她,“菀玉公主。”
赵菀玉尽可能不让自己露出厌恶憎恨的情绪,抬起头施了一礼,“太子殿下。”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理智。刘培这些日子过的并不好,毕竟刘徵在外出征大获全胜,齐国之威海内皆扬,而刘培出征对郑,则尽显自己的愚蠢无知,虽然他回洛城后,将兵败的主要原因归结于王真武身上,但太子之位终究不如从前稳固,尤其是三皇子还办了几件令齐后称赞的朝事后。
可今天刘培春风满面,一看就有好事发生。
“太子殿下,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赵菀玉从刘培身上推测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后,直接说道,说完也不看以因为她冷淡而神色骤然冷下来的刘培。
赵菀玉回到了皇子府,当夜在软塌上心神不宁地坐了一整夜,翌日听见脚步声,她连动一下手指的精神都没有,就愣愣地望着软榻上放着的那把匕首,那把她过生时刘徵送给她的匕首。
这时月见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夫人,二殿下斩杀了西戎大将格尔旗。”
赵菀玉倏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月见神色激动,“殿下当初其实并不是失踪,而是将计就计,隐藏在了那队西戎士兵之中,跟着他们深入西戎大营,然后和齐军里应外合发动夜袭,以三千人杀西戎上万将士,西戎溃不成军。”
月见的喜悦难以控制,说完后就看着赵菀玉,等着自家公主欢喜起来。
月见知道这几日公主为了二殿下夜不能寐,刚刚陈管家来了春波院,给她说了这个消息后,她就赶紧跑进来告诉公主,可说完话之后发现公主没有自己想象的喜悦,月见奇怪地叫她两声,“公主,公主?”
赵菀玉张了张唇,好半晌才艰难地问出几个字,“他真的脱险了?”
“当然。”月见信誓旦旦,“陈管家就在院子里内。”陈管家异常兴奋,刚刚差点直接冲到了公主的屋子里,也是因为公主魂不守舍,都没听到院子里的动静。
月见听完赵菀玉这句话之后,立刻拎起裙摆往院子里走去。
陈管家面色激动里立在院子里,他担心夫人有话要问,果不其然,月见进内不过片刻,陈管家就见赵菀玉脚步匆忙地从屋内走出来。
他赶紧上前叫了声夫人。
赵菀玉仔细打量陈管家的表情,前几日他老人家眉宇一直有股浇不灭的忧色,鬓边的白发也越来越多了,可今日老人家是精神矍铄,神采飞扬,比起青壮还要康健些。
赵菀玉的心慢慢放下,她五指不由得合紧,“二殿下真的脱险了?”
“自然是真的,这是前线刚刚送来的军报,绝对无误。”陈管家说。
赵菀玉那颗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了好些天的心终于落归原处。
刘徵既然无碍,赵菀玉她侧了个身,往西北的方向看去,“此次重伤西戎,殿下已经很快就能凯旋而归了吧。”
“应该快了。”陈管家低头算了算,说,“最多三四个月。”
“三、四个月啊。”赵菀玉喃喃了一句。
刘徵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快一点,不到两月,便将西戎打回了草原,也将郑国剩下的土地纳入齐国国土,当赵菀玉收到他第九封信时,已经是三月了,信里面便说他不日启程回京。
但他送信的人不是八千里加急的军报,当收到信时,洛城的军报是殿下已经在班师回朝了。
赵菀玉算了下时间,他最迟四月中旬能够回到洛城。
刘徵虽四月才能回到洛城,另外一队人马倒是比他快,那就是她战败的父皇赵麟。齐国对待降者不算优厚,亦不算心狠手辣,赵国投降后齐后便封赵麟为安乐后,不日来齐,安乐侯到达齐国之后,曾经她住过的质子府换了门庭,改成了安乐侯府。
赵国被灭赵菀玉没有太多感受,赵宫里她的亲人只有赵锡林,至于所谓的亡国,赵国土地上占比最大的百姓并不关心这块土地属于谁,只关心新的主人能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她父皇不能算是一个体恤百姓的主人,何况往前数上百年,那块土地上的主人也不姓赵。
赵菀玉并不想关心赵麟来赵国后的生活,可这日,她刚刚午睡醒来,月见神色复杂地进来了,“公主,安乐侯来了。”略顿了顿,月见小心翼翼地问,“你要见吗?”
赵菀玉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坐在妆奁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说:“见。”
“菀玉。”还没走进花厅,花厅里的赵麟先一步走了出来,赵菀玉上次见到她父亲是两年前,两年过去,赵麟容貌变化不大。他身材伟岸,容貌英俊,眼角有细纹。
他脸上挂着慈祥的笑,看着这样的赵麟,赵菀玉有一瞬间恍然,恍然她对她父亲的记忆是不是错误的。
赵菀玉对他父亲是他痴情又花心,当初对她母妃爱是真的喜欢过,但几年之后,也就移情别恋了。不过花心多情之下,他骨子里是自私冷血的,所以才能送她和阿兄,还有赵凝安去死。
不过恍然也就是一瞬罢了。
“父亲。”赵菀玉轻轻一笑。
赵麟疾走几步,上前打量赵菀玉,又关心道:“你在齐国这两年过的可好?”说罢,他慈父般地松了口气,“看你的样子,一定是过的不错,当初国师真的没诓骗为父,齐地于你,是凤飞之地。”
赵菀玉立在赵麟面前,两个人的轮廓有几分相似,等赵麟说完,方才笑着问了句,“父亲,你还记得阿兄吗?”
赵麟脸上慈祥关切的笑容顿时凝住了。
赵菀玉又问,“还有你的四公主,赵凝安。”
再听到赵凝安三个字,赵麟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
赵菀玉来见赵麟,主要是因为她是刘徵的侧妃,不管如何说,赵麟是她的父亲,若是见也不见,对外人的印象未免太过冷血,可她也是真的不想看见赵麟的脸,她淡淡地对他道:“二皇子府的碧螺春很好喝,你可以慢慢品尝。”
说完了,赵菀玉转身就离开了花厅,走了几步后,背后传来赵麟的声音,“菀玉……”带着几分哀切。
赵菀玉脚步都没停顿一下,大步回了春波院。
月见细心观察着赵菀玉的表情,“公主……”
赵菀玉转过身安抚她道:“我没事。”是真的没事,早在他送她和阿兄的时候,她心里仅存的一点点孺慕之情就烟消云散了,她并不是心肠慈软的人。想到间,赵菀玉觉得有时候觉得自己和他很像,骨子里应该都是自私的,所以不想去考虑那些对她很好的人,只想去选一个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比如……离开齐国。
思忖间,赵菀玉垂眸深思了一会儿,吩咐道:“从明天开始,我要对外称病。”
“称病?” 月见一懵,不明白自家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菀玉带着月见进了卧室之后,将原因分析给了月见听,如今刘徵大胜而归,也因这场战争,刘徵不仅在民间声望甚高,朝中里的很多人也开始支持他,更重要的是,经此之战,齐国绝大多数兵力都掌握在了刘徵手里。
现在这个情况,齐后不可能不忌惮刘徵,而她又是刘徵唯一的侧妃,且朝野内外皆知,刘徵非常在乎她,赵菀玉称病主要是怕出现意外。
月见听完赵菀玉的一番话,恍然大悟,又赶紧道:“那公主,你称病吧,最好在二殿下回京之前,不要出去了。”万一太后或者太子动了歪心,想用公主威胁二殿下呢。
赵菀玉笑了笑,于是翌日二皇子府就传出了侧妃受凉染病的消息。
赵菀玉闭门不出,而与此同时,洛城雨水多了起来,一到四月初,几乎每天都要飘些雨,不过虽然下雨,下完雨之后的日头也大,不怕出现水灾。
这日洛城又下了雨,从下响开始,一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后来便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赵菀玉躺在床上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估计刘徵回洛城的日子怕是要晚上几日。
因为雨声大,她今日睡得也晚了些,几乎刚睡着,赵菀玉就听到了一阵开门声,这个时辰不会有人来她的房间,赵菀玉以为是错觉,可忽地又传来轻微的关门声,然后似乎还有脚步声。
赵菀玉掀开纱幔下床,穿上绣鞋往外间走了两步,然后就愣住了。
屋子里澄红的烛光灭了大半,外间只留下两三盏留些朦胧的光晕。赵菀玉借着这不甚清楚的烛光,看着不远处的走过来的男人,而这时男人也看见了她,他手里还拿着刚解开的湿漉漉的蓑衣和斗笠,内里的墨色窄袖劲衣也沾染了雨意,还有一两滴雨水从额头沿着眉骨往下滑落。
“殿下…”赵菀玉不由得叫了一声。
不过她的声音刚出来,就被快步上前的刘徵打断了,刘徵将蓑衣斗笠随手扔到一旁,两只眼睛仔细盯着她,皱眉问道:“你病了?哪儿不舒服,大夫怎么说的?严不严重?怎么穿这么一点就起来来。”说着他似乎想伸手扶她回床上,可发现自己的衣袖都是水,又赶紧收了回去。
赵菀玉闻言解释说:“我没病,因为你打了胜仗,我懒得应酬,尤其齐后现在……竭尽全力对付你。”
刘徵闻言,却不彻底相信,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放火折子的柜子旁,取出火折子后将灭掉了的烛灯点燃数盏,等光线明亮一点,他眼睫垂下,眸光再次落在赵菀玉面上,一寸一寸看过。
“我真的没病。”赵菀玉不由得重申,说完,赵菀玉疑惑道,“殿下,你不是还要过几日才能到洛吗?”昨日得到的军报,大军距离洛城还有三四百里呢。
刘徵听了这话没有立刻回答,他见她皮肤白皙泛着淡淡的粉色,唇色红润,眼神明亮,的确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后松了口气,又才回答,“我没跟着他们一起走,提前回来了。”
“那你也不要冒着暴雨……”赶路两个字尚未说出口,赵菀玉看着刘徵紧紧盯着自己的眸光,心口忽地一跳,猜出了刘徵为什么急着回来的原因。
她心乱了一点,又看着他湿了大半的衣裳说:“殿下,你先去沐浴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刘徵目光没从赵菀玉身上离开,只嘴上应了声好。刘徵接近一年没有来过了,属于他的衣柜里还是放置着他的衣裳,已经是半夜了,赵菀玉取了一套干净的寝衣拿给刘徵。
刘徵接过衣裳后,脚步没有动,还是盯着她。
赵菀玉催促道:“殿下,你的袍子是湿的。”
刘徵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提步往浴室里走。一刻钟之后,他就从浴室里出来了,赵菀玉示意他在榻上坐下,给他擦干头发。刘徵头发厚密,赵菀玉擦起来要用些力气,眼看头发要擦干的时候,赵菀玉往侧面站了一点,换个位置,而刘徵寝衣松垮,未将衣襟合拢,这时她余光看见他胸口有道暗红色的痕迹。
她动作一僵,“殿下,你的胸口……”
刘徵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小伤而已,而且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将本就没合太拢的衣襟拉开,露出巴掌长的伤疤,伤疤已经结痂,的确愈合了,赵菀玉松了口气,继续给刘徵擦拭头发,可大概只擦干了一大半,两只手忽然掐住了她的腰,赵菀玉手里的帕子落在地上,等她眨眼之后,就已经坐在了刘徵的大腿上。
“殿下……”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封住了,用嘴。
榻边有高几,几案上有蜡烛,烛光烈目,男人的眸光却比烛光还要来的灼热,甚至这股灼热要从眼睛唇舌传入她个每一根骨头里,让她整个人都被燃烧起来。
好半晌,刘徵微微松开赵菀玉,赵菀玉呼吸急促,四肢发软,下意识地叫了他一声,“殿下……”
声音还没落下,赵菀玉就听到男人努力克制的声音,“我回来了。”
这四个字好像打开了关掉了克制的阀门,这四个字一落下,赵菀玉就被压在了软榻上,无尽的欲望排山倒海冲她而来。
软榻旁边就是墙,墙外电闪雷鸣,狂风咆哮着将门缝窗牖吹得叮咚作响,骤雨则狠狠摧残院角刚开的的芙蕖花,不知何时,狂风开始怜惜被□□的门扉窗牖,骤雨对芙蕖花的摧残也消停了下来。
可屋子里的春意依旧未曾散去。
天亮了,月见见赵菀玉过了起床的时间还为未起床,轻轻地推开房门走进去,但刚走进去看到软榻旁被撕成碎布扔在地上的鹅黄色绣小梨花的寝衣,脸色倏然一变,她叫了声公主便立刻往床边走去。
才走了两步,床幔被一双手掀开,月见的脚步一怔。
刘徵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怕惊醒了床榻内刚刚睡过去的人,“出去。”
“殿下。”月见眼睛一亮,“你……”话说了一个字,月见立刻捂住嘴,“奴婢这就出去。”说完话月见就赶紧退了出去。
月见退出去后,刘徵重新躺回床帐了,看着枕边熟睡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两个时辰后,他叫了她一声,“菀菀。”
赵菀玉艰难睁开眼,然后身旁的热源再度和她密不可分。再然后她又累极了,睡了过去,然后似乎有人温柔地叫她张嘴,温热的汤羹滑入喉间,过了不久,她睡了一觉力气再恢复了些,眼睛睁开,就对上一双滚烫的眸子,不多时,她又累晕了过去。
“菀菀,菀菀。”赵菀玉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
她睁开眼,看清楚是刘徵后,下意识将薄被扯高一点,将自己露在外面的脖颈都遮住。
“殿下。”她嗓音很哑。
刘徵见她如此抿了下唇,说:“我要起床出城了。”
赵菀玉愣了下,她抬眸往纱帐外看去,外面只有烛光,应该是夜间,她身体累也就不细想,便问:“现在出城?”
刘徵嗯了一声,说:“我明日午后要和大军一起回城。”
“明日?”赵菀玉盯着刘徵长长的睫毛看了半晌,忽然问,“殿下,你回来几日了?”
刘徵坐在床帐里,距离赵菀玉不过一臂之遥,眸色略过一丝丝复杂,“三日了。”
听到他嘴巴里吐出三日了这三个字,赵菀玉脑袋里闪过的第一念头是荒唐,特别荒唐,他们竟然在床上过了三日,思及此,赵菀玉的离愁别绪淡了下去,只说了一句,“殿下慢走。”
刘徵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猛地翻身下床穿衣离开。听到他下了床,赵菀玉侧过头,隔着纱幔,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刘徵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也听到轻柔的关门声响起,赵菀玉再度闭上了眼,几乎是刚闭上眼睛,她就累的睡着了。
赵菀玉是被人叫醒的,叫她的人是月见。
“公主,漓书公主来了,问你身体好了些吗?要不要和她一起去登云楼看大军回京。“
虽然昨夜是真的累,但跟着阿如学了一年半的武,赵菀玉身体素质比从前强太过,一夜过去,力气恢复的七七八八,闻言她犹豫了一下,最后从床上爬起来,道:“让她等我一会儿。”
赵菀玉换了身浅紫色绣芙蕖花的长裙,外罩素色薄纱,然后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去见宋漓书了。
宋漓书一看见她赶紧走过来,打量她的气色后道:“菀玉,看你的气色,身体好了不少。”赵菀玉还没生病前,两个人就说过要去登云楼看齐军凯旋,半个月前赵菀玉称病,宋漓书本来想来探望她,但是她今时不同往日。
赵菀玉看向宋漓微微有点凸起的小腹,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宋漓书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闻言便笑,“他很乖巧的,我怀孕之后,没有什么不舒服,胃口也好了些。”
赵菀玉看了看宋漓书略微圆润了的面颊道:“这是好事。”
两人说说笑笑时上了马车,登云楼距离二皇子府有小半个时辰的从车程,百姓们都知道今日齐军归京,要从玄武大街上过,道路两旁已经围上了好多人,个个翘首以盼,望着长街。赵菀玉和宋漓书下车之后往早就定好的包厢上走,一路上还能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而其中议论最多的是刘徵。
“听说二皇子英武非凡,乃是战神转世。”
“那是当然,若不是战神转世,怎么能一年之内,灭郑赵两国,大败西戎。”
“我曾经见过二殿下一面,他长的是真好看,比画里的神仙还要俊俏。”
“那我今天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一个妇人说道,说完她赶紧招呼自家相公,再往前挤一挤,她一定要看见二殿下的英姿。
宋漓书和赵菀玉上楼,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等进了包厢就忍不住打趣道:“菀玉,你的夫君现在可是很多齐国女郎的如意郎君。”
赵菀玉看她一眼,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后递给她,“喝茶。”
宋漓书说了一路,早就口渴了,她接过瓷杯饮了几口,在赵菀玉身边坐下,神色渐渐由刚刚的含笑转成晦暗。
“怎么了?”赵菀玉捧着茶盏轻声问。
宋漓书叹了口气,表情复杂,“菀玉,你听说一件事了吗?”
“什么事?”赵菀玉问。
宋漓书沉默了一下,方才看着赵菀玉的眼睛道:“有人说要给二皇子选正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