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姜弦醒时, 身侧床榻已经冰凉了,至于陈淮的气息,也淡到只有丝丝缕缕。
姜弦不自觉又呆怔起来。
激烈的发泄留给她的是一段空白和愈发清醒的思考。
她怎么就被引了过去?
姜弦抱着膝, 那两个宫女, 还有……纪姐姐。
姜弦自嘲地笑笑, 扭身下了床。
鹤云跪在殿门口已经两个多个时辰了。
但她丝毫不敢移动。
直到殿里有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她抬起脸,正巧姜弦打开了殿门。
西斜的阳光坠在眼前女子身上, 把她绘得朦胧。
鹤云自认,姜弦比她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也更脆弱。
琉璃似的。
鹤云突然有些难过。她陪着姜弦这几个月,她留给自己的全是明媚,可如今……
“夫人, 对不起。”
姜弦有些迟钝, 迷茫地看了鹤云一眼,哭着睡着起来便会有些晕眩。
过了一会儿, 她道:“无妨,与你无关。”
“哪有能包住火的纸。”
姜弦走了出去,站在鹤云面前。
“你起来吧。”
姜弦知道, 只有自己能让鹤云起身,毕竟这是陈淮给她看的。
一夜之间,那个在她面前清朗的陈淮已经没有了。
姜弦道:“跪太久,伤膝盖。”
鹤云没有起身,反而盯着姜弦的裙摆。
风轻轻拂过,露出藕白色的脚趾。
鹤云语气里夹着着急:“夫人怎么这样出来了,地下凉。”
姜弦略略向下低头:“你带我进去吧 。”
鹤云连忙扶着姜弦进了殿内。
沉香缕缕,袅袅漂浮。
姜弦瞧着鹤云自责的模样,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她撑着一个笑:“你陪我看会儿书。”
时间过得很快, 在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里。
天色渐渐暗沉,屋内烛火的噼啪声代替了乏味的古籍。
鹤云服侍姜弦半倚在床边,未来得及放一个靠枕,陈淮便推门而入。
鹤云一怔,手里自然一停。
“退下吧。”
鹤云看向姜弦,唇角翕动,最后还是默默离开。
姜弦挪了挪脚,正要下地,陈淮快步走了过来。
他轻轻握住姜弦纤细的脚踝,一探,便蹙紧了眉。
“怎么这么冷,阿弦?”
说着,陈淮将锦被轻轻裹在姜弦脚边,又折身过去,拿了靠枕垫在姜弦腰背处。
“舒服些了吗?”他问。
姜弦凝视着陈淮。
他头发束起,剑眉锋利、双眸深邃,鼻梁像是好看的山脊,度过后便是那双可以予你痴缠、亦可诛心的双唇。
他今日更是柔情。
“侯爷处理完军务了?”姜弦问。
陈淮一停,倏然便笑了起来。
他本以为姜弦就这样和他拗着不说话了。
看现在的样子,她很快就能过了这个坎了。
陈淮点点头,他紧挨着姜弦坐下,又仔仔细细将姜弦偶尔扫过眼眸的碎发拨开。
他亲昵地握住姜弦的手:“对了,阿弦,今天你为什么会遇到纪良娣?”
姜弦心一沉。
从第一面纪玉蕊见到她的惊讶,还有处处帮她她就该想到必然是有什么缘由。
如今再清楚不过,纪玉蕊和母亲也是有点关系的。
姜弦抽回手,莞尔一笑:“是我去找的纪姐姐。侯爷知道,我识路不是很好。”
“我听两个宫女说侯爷在后山……”
姜弦忽然住口,陈淮也面露难色,尴尬起来。
“好了,不想了。”陈淮转了话题,柔声道:“明日我们回家,好不好。”
姜弦乖顺地点点头。
陈淮放下心来。
他翻身上床,埋头在姜弦的颈窝。
呼吸如若轻羽,丝丝缕缕、缭缭绕绕,拨弄得人不住轻吟。
陈淮以前避之不及的事情,如今在姜弦身上,却觉得无比美好。
他与姜弦相视,满目情意。
“阿弦,如今北疆以定,只剩南境了。”
“你等我五年,等我平了南境,我就什么都依你的。”
“你若喜欢北原,我们就去那里纵马;你若喜欢山林,那我们就寻个山水之处避世而居……总之,怎么都依你。”
陈淮揽姜弦入怀:“如果你喜欢孩子,再生一两个女孩,像你一般温暖知意,可千万不要像我……”
姜弦头靠在陈淮的胸口,感受着他说这些话时胸腔起伏透出的开心。
就是在昨日,她也这么想……
眼前的男子是她十岁时的惊鸿一见,是她相隔万里仍奉为神祇、日夜祝福的宣平侯府二公子。
是她欣喜万分相嫁娶、许以白头,此生不辜负的夫君。
“侯爷。”
“陈淮。”
姜弦轻轻道:“我们和离吧。”
大殿陡然安静。
这一句话说完,似乎连空气也凝滞。
花窗打开、一丝风也进不来;帷慢轻盈、却动也不动垂在眼前。
陈淮语调僵硬:“你再说一遍?”
姜弦撑着起身,厚密的青丝如水下垂:“我们,和离。”
陈淮目光掠过迷茫怔然,布满受伤。
来不及姜弦说句话缓和,就卷起风浪,狰狞可怖。
“呵”他轻嗤一声,“阿弦,你做什么梦呢?”
“我昨日大婚,今日和离?”
“你把我当什么了?!”
“侯爷,何必互相戳着、自找不快?”
姜弦对上渐渐卷起怒气的陈淮,反而一点也不怕:“你能真把我当成姜弦吗?”
“和安王一点点关系也没有、和前朝一点点关系也没有的姜弦吗?”
陈淮蓦然顿住:“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要情爱,要就要干净的。”
“侯爷给不了。”
陈淮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朗笑几声,那模样,疏狂不羁与他平日截然不同。
“姜弦,你竟然觉得我干净过?”
“这是什么笑话!”
他一把撕开他的衣服,胸口一刀伤疤蜿蜒向下,垂到腰肌。
“昨日你也摸过这里,什么感觉——”
陈淮道:“这是你们姬氏、你的亲舅舅的人给我烙下的奴印。”
“我用你的血脉伏杀他的人过分吗?”
“你知道吗,宣平侯府的人宁死不可受辱。”
“我想活。”
“为了活下去,十岁,我就杀了第一个人。”
“一点点害怕也没有,我开心到恨不得给他诵一段经。”
“青山寺就教会了我这些东西。”
“白天让我一心念佛、说什么杀生下地狱,晚上我就得学杀人的招式。”
“是个人也正常不起来了。”
陈淮说完,他猛然抓着各种情绪交错、几乎辨别不出来是害怕还是心疼的姜弦:“你不能和离,对么?”
“……”
这一夜极尽绵长。
第二日,姜弦不知道是怎么走进了马车,安安稳稳回了家。
她没有见任何人,亦或者陈淮也不打算让她见任何人。
一句夫人身体有恙,就让往来见她的人一脸很懂很羞涩的离开了。
她在凇院里与陈淮抵死相缠,没日没夜过了一晚。
第二日,陈淮告了假,又在凇院陪她。
终于,衡阳长公主带着陈安洛和陈书沅来了。
衡阳长公主一来,凇院小厨房有的忙。
等菜点如流水一样送进来 ,衡阳长公主才慢条斯理品起来。
“姜弦,你这气色——”
衡阳长公主拍了一下陈淮:“淮儿,你怎么如此没有分寸。”
姜弦心里苦笑。
多亏了陈淮昨日不遗余力,不然衡阳长公主一定看得出端倪。
只是,姜弦想起那个失控的陈淮,心里更多的却是酸楚。
她原来也能让他这样难过。
姜弦侧头偷偷瞥着陈淮,她说离开他不愿意,可她在,不照样是勾起一笔痛苦吗?
这世间,难道没个两全之法。
“嫂嫂,怎么不吃了?”
一旁声音柔和,姜弦看过去,正是陈安洛。
姜弦轻声道:“吃不下。”
陈书沅瞥了一眼立在身后的元一,又回头过来:“不会是——有了吧?”
姜弦未来得及说话,陈淮先坐立了身子。
那模样,像是个小孩一般讨喜。
姜弦忍不出哼了一声:“没有。只是太累了。”
衡阳长公主又剜了陈淮一眼:“听说晖州大水,连萧向忱都去了,你到好,连日告假。”
“旁人以为你告假是什么大事,结果你,净是作弄姜弦了?”
陈安洛和陈书沅忍不出偷偷捂住了嘴,姜弦难得没羞涩。
衡阳长公主护起她来,偶尔倒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姜弦过了良久,才从诸多话里反刍过来。
“侯爷,你这是,有公务?”
陈书沅乐呵呵道:“那可不是,哥哥这几天一直陪着你,从来没见过旁人能这么大能耐。”
姜弦轻轻笑笑:“侯爷,你去忙公务吧。”
陈淮的笑意倏然敛去,他问:“我陪你不好?”
“……”
气氛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衡阳长公主左右看看,终于开口:“姜弦,怎么回事?”
姜弦恭谨认真道:“没怎样,我只是在想,晖州百姓遭难,不知道做什么可以帮他们一二。”
“若是母亲愿意,我想去昭阳寺为他们祈福,顺便也为母亲、为大家去祈福。”
“这是件好事。”衡阳长公主放下筷子道:“宣平侯府不比其他府邸,做这样的事情,是你有心了。”
衡阳长公主正要答应,陈淮突然抬头,他目光的笑意深不见底,面上温润耐心:“母亲,这段时间燥热,等过些日子我陪姜弦去吧。”
衡阳长公主思忖一下,“你陪着也好。”
等陈淮送走衡阳长公主后,他立在凇院罗汉松下怔忡许久,蓦然看向了姜弦。
“你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风火轮、筋斗云都在安排了。
给大家说晚安,今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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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的宠爱啦~感觉又被偏爱到。
幸福比心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