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你想做什么?
姜弦被他冷冰冰的语气吓了一跳。
陈淮逼近她:“你想去寺里做什么?”
“听经吗?我也会。”
“要不要我每晚给你诵呢?”
姜弦打了个寒战。
果然, 她不过是试一下而已,陈淮就能起这么大的反应。
姜弦嘴硬道:“我只是想为大家祈福。”
陈淮忽的灿然一笑:“我信你啊。”
姜弦惊讶。
陈淮道:“我愿意拿我的生命信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 我说的也是实话, 这段时间太累, 我离不开你。”
姜弦后来才知道,陈淮真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的相信, 就是让鹤云寸步不离跟着她,就连凇院都多来了两个女侍卫。
真好。
姜弦拿着罗扇,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看着院里的黄鹂扑腾着躲到了珞石花藤开满的墙头上。
“夫人,想吃什么吗?”鹤云小声问着姜弦。
今时非彼时, 鹤云做事也多了一份小心。
“酸梅。”
姜弦的话说得轻飘飘, 像是纸一样薄。
鹤云有些难过。
她心里觉得侯爷不对。
她看得出来,如果这些事情, 侯爷一早就向夫人说得明白,依着夫人对自己身份的认同,她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前朝嫡脉。
只是如今, 侯爷隐瞒夫人,偏偏还因此处决了近百位前朝人,这便不一样了。
夫人良善,少不了把杀戮算在自己头上,这就成了侯爷逼着夫人把自己当成了前朝人。
更何况,鹤云心里替姜弦委屈,她们这些护卫都看的出来,夫人爱侯爷,可偏偏侯爷不敢这么想……
鹤云呼了一口气:“酸梅来了!”
“夫人, 你尝尝,这是陛下赏的,两位乡君合起来都没凇院这么多。”
姜弦捏着酸梅的手一顿。
确实。如今陈淮予她的偏爱明目张胆。
她漠然笑笑,自顾自吃完了一碟酸梅。
说来,这几日陈淮不在家的时间倒是多了起来。
就比如昨日,陈淮竟然连晚上也没回家。
姜弦起了疑惑:“鹤云,你给我说说外面的事吧。”
鹤云心里有数,这句话句句不提侯爷,但必定是在问侯爷。
鹤云想替陈淮卖个惨就道:“夫人可不知道,晖州的水没停过。”
“二十九县之地,为了尽快安置灾民,侯爷把军务清理完,也要去了晖州了。”
“听卫砚说,这两日侯爷就没合过眼。”
姜弦“哦”了一声。
她倒是不担心陈淮会处理不好这些事情,毕竟陈淮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丰富。
只是,天降灾难,百姓何辜。
姜弦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纱衣,缓步进了屋子。
彼时光影斑驳,自花窗落下,映在她的身上,一副恬静美好的模样。
夏日炎热,她困倦来的快,不一会儿,就卧在了小塌上。
等再次迷迷糊糊有了意识,姜弦忽的就离了小塌。
她蓦地睁开眼睛,陈淮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他动作轻柔耐心,只是姜弦发觉自己敏感了许多。
陈淮安抚似的笑笑:“小塌上凉,去床上好不好?”
姜弦扫过陈淮的脸,兀自想,看来这几日是真的熬得太厉害了,他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
姜弦点头:“好。”
陈淮听罢,竟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以前什么阵仗没见过,如今却惜吝起这一分一毫的恬静安然来。
他将姜弦抱在床上,坐在姜弦身后为她拆了发簪,又忙不迭揽她入怀,埋头在姜弦的颈窝。
姜弦由着他细密吻过,这些新生的胡茬蹭得她作痒难耐。
陈淮平日不会这么不注意形象。
姜弦顿了一下,缓缓抚上陈淮的背脊:“侯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淮呆愣一息,他倒是没想到姜弦会主动关心自己。
一想到这个,他就提起了一些劲。
陈淮拂过姜弦圆润如玉的耳垂,分外留恋似的叹了口气。
“今晚最后休息一晚,明早我就前去晖州。”
“这么急?”
陈淮闭了闭眼,现在说急倒是轻便了。
怕是某些人捣鬼,想要动大楚的根基。
今日下午急报,晖州内一处河堤倒塌,里面浮出巨石,上刻“国祚”二字。
国祚者,一是国运,二是皇位。
国祚飘摇于山洪里,这是大凶气象。
钦天监再不聪明也知道这句话的理解决然不能理解为国运,那理解为皇位,便是诅咒陛下,他们便拐着弯儿说是储君。
这是最“合适”的解答。
明日,他要和太子殿下一同去晖州。
说白了,他是去保护太子殿下。
这局,他们非入不可。
姜弦微微起了身,倚着圆枕居高临下看着陈淮。
“怎么了?”陈淮问。
姜弦道:“等侯爷走后,我想去朝阳寺为百姓祈福。”
陈淮的面色显而易见有些凝滞。
在他开口之前,姜弦抢先道:“侯爷,我们两人似乎都该冷静冷静,我去佛堂也是让自己看得明白。”
“还是,”姜弦顿了一下,“我一辈子都出不了凇院这方寸之地。”
陈淮哑口无言。
他要拥有一颗明珠,但绝不是让明珠渐渐失去华彩,凋落在他面前。
但他……
“非去不可?”
“只要不在侯府。”
陈淮气笑出了声。
他揽揽衣袖,拍拍身侧的位置:“你先过来。”
姜弦与他对视片刻,依言俯身过去。
陈淮忽然从腰际那里箍住姜弦,朝下一拦,便将姜弦揉在了怀里。
他的气息一瞬间入侵,将姜弦包裹,姜弦只觉得他越发的环她环得紧。
良久之后,陈淮贴在她身后开口:“好,你去。”
“带鹤云他们一起,寸步不离。”
姜弦很难不懂得陈淮的意思,不过还好,她也是早有所料。
陈淮与她相拥而眠一夜。
第二日,姜弦先同衡阳长公主和陈安洛、陈书沅一起送陈淮离开,紧接着,她便要求鹤云带她去昭阳寺。
山色空蒙,鸟鸣悠远,天边挂着一缕一缕游云,如若丝带。
姜弦掀开帘看了许久,干脆下车自己走。
鹤云和两个女护卫连忙走了过来。
姜弦道:“紧张什么?这路马车到了山腰就走不动了。”
“我走过。”
姜弦自然走过,她第一次来这地方,便是和陈淮——
他打算求娶她的时候。
鹤云一看姜弦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就轻手轻脚跟在了后面。
不过,有件事她不得不承认,自出了侯府后,姜弦便越来越轻松了。
姜弦走走停停赏着风景。
她不着急,她打算在昭阳寺待四五天。
不出所料,甚至用不上四五天,就一定会有人来找她。
姜弦想的明白,她来京城这么久了,一直都好好的。可偏偏在她大婚后,就有人引她去探查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
真的只是揭开一个真相而已?
姜弦不信。
他们那样的人,对一石二鸟有着天然的追求,自己只可能是一个附加的条件而已。
思及此,姜弦不由一停。
他们是想利用她拖住侯爷?
姜弦倏然升起担忧,攥紧了帕子。
侯爷已经走了。
那接下来,他们也该带她这个唯一的前朝小一辈的血脉走了。
姜弦就这么想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昭阳寺内。
鹤云把来意一说,那位老方丈就十分客气引姜弦去了后院留给各个香主的客房。
姜弦道了句谢,收拾好,便跟他去佛堂礼佛抄经。
眼前是簪花小楷写出的普渡之词,耳边是木鱼敲击声、连同大师们念着的梵音。
菩萨慈眉善目、金刚趺坐佛台,让人心静。
一连过了两天,姜弦都是这样安安稳稳、不疾不徐,才让鹤云稍稍定下心来。
她倒是没像侯爷那样怀疑夫人想离开他。
她只希望这位温婉和善的夫人能像之前一样明媚娉妍。
姜弦看着鹤云渐渐轻松,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焦急起来。
她这两日见的香客也不少了,只是一位同她攀谈的都没有。
难不成是她估错了?
姜弦带着鹤云和另外一个护卫漫无目的走在后院的路上。
突然闻道一股淡淡的清香,这茶是产自南方的花茶,甚至是母亲最爱的那一款。
姜弦抬头,却看见的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沙弥。
姜弦半蹲下来,与他对视道:“小师父,你这茶是哪里来的?”
那小和尚“阿弥陀佛”一声:“这是师父的友人送给师父的。”
原是如此。
姜弦站起身要走,那沙弥突然道:“姐姐,你要喝,可以和我去见师父。”
“你陪师父念念经,说不定就可以了。”
姜弦本就过得无趣,难得打发日子,故而就随着小沙弥一起去了。
小沙弥的师父是上清大师的师弟,说来,这也算是和姜弦的缘分。
佛家讲究缘分,故而他又留姜弦下了一局棋。
黑子围追堵截姜弦所持白子,偏偏行迹里又露出一个缝。
姜弦看得出,若是她的白子不跳出去,固然不冒险,可以后未可知。
若是冒险,箭在弦上,即发,便不可回头。
姜弦不可思议看了一眼那位大师,万万没想到,原来在这深山古刹里的,才是前朝势力。
姜弦捏着白子的手微微颤着,却坚定落在黑子行迹之外……
等下完这棋,那位大师心情也十分好,他又赠给了姜弦一个茶饼。
回到客房,姜弦捏着那个茶饼,陷入了思考。
不过是一个茶饼而已,如何能让她成了跳出禁锢的白子。
可如棋局一样,她只能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开心,女儿要跑啦!